江遠看著窗外,也沒有說話。
車子開進王建國居住的老舊小區。
兩人在保安室裡找到了那個叫周全的保安。
五十多歲,人很瘦,穿著不合身的保安製服。
“警察同誌,又有什麼事啊?”
周全看到他們,表情有些不自然。
“隨便問問。”
江遠拉了張椅子坐下。
“老周,你跟王建國熟嗎?”
“不熟,就是點頭之交,我們小區的業主。”
“案發當晚,你看到他抽煙,抽的什麼牌子的煙,還記得嗎?”
江遠的問題很突然。
周全愣了一下。
“這個……天那麼黑,我哪看得清。”
他的眼神開始閃躲。
“他當時穿的什麼衣服?”
江遠繼續問。
“好像是……一件灰色的夾克。”
“是嗎?”
江遠笑了笑。
“可我們從監控裡看到,王建國當晚回家後,就再也沒下過樓。”
“他跳樓時,身上穿的是睡衣。”
周全的臉色“唰”地一下白了。
汗珠從他的額角滲了出來。
“我……我可能記錯了……人老了,記性不好……”
他的聲音開始發抖。
江遠身體前傾,盯著他的眼睛。
這是第三個問題。
“王建國書房的保險櫃裡,少了三十萬現金。”
“他老婆說,那是留給他女兒上大學的錢。”
“一個快死的人,不會帶走這筆錢。”
“老周,錢在哪?”
周全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他雙腿一軟,從椅子上滑了下去,癱坐在地上。
“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啊!”
他抱著頭,聲音裡帶著哭腔。
“是……是趙海!是趙海讓我這麼說的!”
“案發當晚,來找王建國的不是我,是趙海!”
“他們倆在房間裡吵了很久,後來趙海一個人下來,給了我兩萬塊錢,讓我跟警察說,看見王建國一個人在樓下抽煙。”
“他說王建國就是想不開,很快就會被警察定性為自殺,讓我彆多事。”
“我一時鬼迷心竅……我真的不知道會死人啊!”
林峰站在旁邊,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話。
他看著江遠用三個看似不相乾的問題,就讓一個謊言不攻自破。
他看著那個保安痛哭流涕地交代一切。
他引以為傲的邏輯分析,證據閉環,在這一刻,顯得那麼蒼白。
返回市局的路上。
車裡的氣氛和來時完全不同。
林峰開車的手很穩,但眼神卻時不時地通過後視鏡,瞟向後座的江遠。
他終於忍不住,開口。
聲音裡沒有了之前的尖銳,多了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東西。
“江哥,你剛才是怎麼看出來的?”
他把稱呼從“江老師”,換成了“江哥”。
江遠睜開眼,笑了笑。
“直覺。”
這個回答,讓林峰又一次沉默了。
江遠的手機響了。
他接起電話,聽了幾句。
“好,知道了。”
掛斷電話,他對林峰說。
“改道,去城西的流浪動物救助站。”
“張隊剛傳來的消息,趙海的女朋友是那裡的義工。”
“根據周全的口供,我們查了趙海的通話記錄。”
“他昨天給這個救助站的座機打過一個電話。”
林峰立刻調轉方向盤。
“他聯係他女朋友做什麼?”
“不知道。”江遠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街景。
“不過,那個救助站,上個月剛上報了一起失蹤案。”
“一個長期在那裡做義工的女大學生,失蹤了。”
“當時定性為離家出走,沒立案。”
新的戰爭,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