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峰被帶走了。
他最後那句話,像一根冰冷的針,紮在江遠的耳廓裡。
“……真正的恐怖,是器官交易……”
“……你鬥不過他們的……”
林峰站在旁邊,臉色發白,他顯然也聽見了。
兩個省廳的人押著陳海峰,走進了電梯。
電梯門合上,金屬門板上倒映出江遠和林峰模糊的身影。
……
省廳,秘密審訊點。
這裡沒有窗戶,牆壁是吸音的軟包材料。
陳海峰坐在審訊椅上,身上的警服已經被換掉,隻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
他一夜沒合眼,頭發亂了,眼神空洞。
省廳的劉處長坐在他對麵,旁邊是記錄員。
江遠和林峰站在劉處長身後。
劉處長把一份口供推到陳海峰麵前。
“張隊招了。”
他的聲音很平。
“郭善也招了。”
“你安排的滅口計劃,每一個細節,我們都掌握了。”
陳海峰的眼珠動了一下,視線落在桌麵的文件上。
他沒有說話。
劉處長敲了敲桌子。
“我們想知道的,是這些事情背後的東西。”
“你的上線是誰,這個網絡有多大,核心業務是什麼。”
陳海峰忽然笑了一聲,笑聲沙啞。
“核心業務?”
他抬起頭,目光越過劉處長,看著他身後的江遠。
“你不是已經聽到了嗎?”
林峰的拳頭握緊了。
江遠往前走了一步,站到燈光下。
“你女兒的入學手續,我已經讓大使館的朋友去辦了。”
“她會轉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繼續她的學業,不會被任何人騷擾。”
江遠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敲在陳海峰的心上。
“她的檔案裡,父親那一欄,會寫因公犧牲。”
陳海峰身體震了一下。
他看著江遠,眼神裡的瘋狂和怨毒都消失了。
隻剩下一種徹底的疲憊。
“你想知道?”
他問江遠。
“好,我告訴你們。”
他靠在椅背上,像是在講一個彆人的故事。
“你們查的那些貪腐,那些黑社會,都是假的。”
劉處長的筆停住了。
“那些隻是外衣,是用來掩蓋真相的煙霧。”
陳海峰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你們還記得江遠最開始查的那個案子嗎?那個叫趙海的司機,運送凍肉的那個。”
林峰開口:“記得,趙海跑了,我們還在通緝他。”
“凍肉……”陳海峰扯動嘴角,“那不是肉。”
審訊室裡一片安靜。
“那是‘貨’。”
“人的‘貨’。”
劉處長的臉色變了。
“什麼意思?”
“肝臟,腎臟,心臟,眼角膜。”陳海峰一個詞一個詞地往外吐,“那些所謂的凍肉,就是這些東西。用特殊的冷鏈箱裝著,貼上豬牛羊肉的標簽,運往全國,運往海外。”
林峰的呼吸停滯了。
他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升起,瞬間衝遍全身。
“貨源呢?”劉處長的聲音有些發乾。
“到處都是。”陳海峰說,“失蹤的女大學生,離家出走的少年,工地上沒人管的流浪漢,救助站裡那些無家可歸的人。”
“他們會篩選,體檢,配型。”
“一旦有客戶下了訂單,配型成功,‘貨源’就會被送到指定的手術點。”
“然後呢?”林峰忍不住追問。
陳海峰看了他一眼。
“然後?”
“活體摘取。”
三個字,像三把重錘,砸在審訊室每個人的胸口。
“摘完了,剩下的部分,就處理掉。有的扔進煉鋼爐,有的直接沉到湖底。”
“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消失了。變成了一筆貨款,一個銀行賬戶上跳動的數字。”
林峰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