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鐘後,林峰的眼神變了。
所有的慌亂和恐懼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決然。
他一拳砸在自己的大腿上。
“江哥,我信你!”
“你說怎麼乾,我陪你乾到底!”
江遠把車停在一個僻靜的停車場,熄了火。
“正麵調查,就是送死。”
江遠看著他。
“周立新在刑偵係統裡根深蒂固,我們任何一個動作都會被他知道。今天我們前腳去他家,後腳他就可能讓我們兩個‘意外犧牲’。”
林峰的後背冒出一層冷汗。
“那怎麼辦?”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江遠吐出八個字。
林峰看著他,眼裡全是疑問。
“周立新現在最關心的,就是我們對‘器官包裹案’的調查進度。”
江遠解釋道。
“他知道我們查到了清潔車,所以他今晚才會讓趙海去他那裡銷毀證據。”
“他以為我們下一步,就會死死盯住趙海。”
“我們就讓他這麼以為。”
林峰的眼睛亮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
“明天,重案組就高調宣布,已經鎖定了‘器官包裹案’的嫌疑人,就是清潔車司機趙海。”
江遠的聲音很平靜。
“我們要把動靜搞得越大越好,發布全城通緝令,讓所有人都以為,我們認定了趙海就是主犯,調查方向已經走偏了。”
“這就是明修棧道。”
林峰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他追問:“那暗度陳倉呢?”
“周立新看到我們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一個無關緊要的趙海身上,他會怎麼樣?”
“他會放鬆警惕。”林峰立刻回答。
“對。”江遠點頭,“他會以為自己已經安全了,以為我們這群刑警不過如此。”
“趁他放鬆警惕的這段時間,我們去做另一件事。”
江遠看著林峰,一字一頓地說。
“去查他。”
“不是查他跟‘器官包裹案’的關係,而是查他這個人。”
“查他這些年經手的所有案子,查他的財產來源,查他所有的人際關係。把他當成一個全新的、獨立的調查目標。”
“隻要他是‘保護傘’,他就不可能隻犯這一件事。他的根基,一定建立在無數其他的罪惡之上。”
“我們從外圍,從那些看起來跟本案毫無關聯的地方下手,一點一點地挖,把他那些陳年舊賬全都翻出來。”
“等我們手裡握住了他其他的罪證,再回頭來看這個案子,他就跑不掉了。”
林峰聽得心潮澎湃。
這個計劃大膽,縝密,又帶著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瘋狂。
“好!”林峰用力點頭,“就這麼乾!”
“這件事,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從現在開始,你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包括陳隊。”江遠叮囑道。
“我明白。”
“明天開始,你負責帶隊,去‘抓捕’趙海。記住,聲勢要大,但不能真的抓到人,要讓他一直在我們的視線裡‘逃竄’。”
“我需要時間。”江遠說。
林峰看著江遠,重重點頭。
“江哥,你放心,我一定給你把這個‘棧道’修得漂漂亮亮。”
第二天上午。
重案一組辦公室。
陳建國拍著桌子,對所有人下達了命令。
“最新通報!”
“‘1。15器官包裹案’已鎖定關鍵嫌疑人,環衛司機趙海!”
“技術科已經查明,趙海昨晚連夜潛逃,去向不明!”
“我命令,一組、二組全體出動,聯合各轄區派出所,立刻展開全城布控抓捕!”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辦公室裡一片響應聲,所有刑警都動了起來。
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市局。
同一時間,市局大樓頂層,副局長辦公室。
秘書敲門進來,遞上一份最新的內部警情通報。
“周局,重案組那邊有新進展了。”
“他們鎖定了‘1.15案’的嫌疑人,一個叫趙海的清潔工,現在正在全城抓他。”
周立新正低頭審閱一份文件。
他聽完彙報,頭也沒抬。
他拿起桌上的紫砂茶杯,輕輕吹開水麵上漂浮的幾片龍井茶葉,喝了一口。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沒有半分停頓。
他放下茶杯,拿起筆,在文件的末尾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周立新”。
三個字,筆鋒銳利,力透紙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