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序,明天見。”
安樂揮揮手告彆,轉頭跨進自家大門,蹲在門口搖尾吐舌的狗子也晃著蓬鬆的尾巴,屁顛屁顛的回家去。
赤蛇已在門前守候,似是有事相商。
一見槐序回來,他便帶著人迎上來,行禮作揖,然後說:“槐兄弟,你要的東西,我已經讓三山拿來——這小子本想自個過來,我擔心有閃失,正巧手頭有個活要乾,便跟過來護送一程。”
赤蛇遞了個眼神,三山急忙走出來,先是鄭重的拱手高舉,自上而下的向槐序行禮,之後小心翼翼的從內兜裡取出一個綢緞包著的長條盒子。
拆開外層的繩子,裡麵是個黑色木盒,挑選時顯然下過心思,盒麵刻著精致的山河圖,盒角包著銀,瞧著就十分漂亮。
他彎腰屈膝,將盒子呈給恩人,哽咽著說:
“上午,我見了她,方知事情的原委。當年那殘月白橋乃是虛假,近些年的望守空墳卻不冤屈。若不是您出手相助,將來恐怕便要……殘月白橋真染血,白骨獨自守空墳。”
“事到臨頭,方知恩之一字重如山。”
“這盒子裡便是您要的東西,往後若是您有事,我三山願舍下一身性命,隻願能助恩人……”
“多話。”
槐序隨手拿過盒子,輕慢的揮揮手:“幾十歲的人了,還像個毛頭小子,動不動就是任憑差遣,舍下一身性命。”
“你的性命又不值錢,你對我又沒用,我要你的性命做什麼?
“還有,我也沒想幫你,隻是來拿個東西。”
“回去好好過你的日子吧。”
三山愕然的抬頭,迎麵卻被丟過來個黑色木盒,正是他精心挑選的禮盒,裡麵的玉簡已被槐序拿走。
他本想過,若是恩人需要,便投入其門下,任憑差遣。
卻不想,恩人竟故意以言語輕慢他,把恩情淡化,叫他回去好好生活。
……真真是位大善人。
至於玉簡,裡麵的法術是某種密文寫成,不少人都看過,卻都看不懂內容。
賣也賣不出價錢。
橫豎就是個無用之物。
同挽救人生的大恩相比,一枚玉簡實在顯得輕賤,好似他三山是什麼知恩不報之人。
可眼下他確乎是沒什麼能幫到恩人的地方。
三山隻得暗暗將恩情記在心裡,等著以後找機會再來報答。
赤蛇身邊又有人站出來,是成衣店的老板娘。
她先是行禮作揖問好,然後恭敬的把一個精致的銅提箱呈給槐序,之前訂做的幾身衣服裝在裡麵。
本來老板娘是想做好之後一並送來,但槐序開口討要,她便將已經做好的幾件先行送來。
她原先落落大方,瞧見什麼客人都能從容應對,可是麵對恩人,卻顯得拘謹,處處都要注意禮節,更有一種未出閣姑娘般的羞澀。
老板娘謝過恩情,眸光低斂,又感慨的說:“若非您出手相助,奴家恐怕要空守在店內,直至海風拂過我的白骨,也難以解開往日的心結。”
“奴家無以為報,隻有些舞弄針線的裁縫手藝,您往後若是需要衣裳,儘管吩咐奴家來做。”
“絕不收您一厘錢。”
槐序接過箱子,沒有多話的心思,揮揮手,老板娘便聽話的退到一邊。
赤蛇又送上禮物,是幾瓶丹藥,培元丹、筋骨丹、安神丹,正適合修行初期服用。
“登門未準備禮物,正巧有幾瓶丹藥隨身,可以助益修行,便買了個盒子裝在一塊送上,還望槐兄弟不嫌棄。”
話雖如此,盒子和裝藥的瓷瓶明顯是出於一家。
都是南坊專門售賣丹藥的‘三元坊’,有藥坊的徽記。
顯然是新買的藥。
上午得知槐序要回到燼宗挑選修行法,赤蛇便專門留意,派人跑一趟三元坊買回幾瓶丹藥,用來當禮物。
之前槐序幫他們殺了一個壞規矩的人,跟著查出躲在附近街巷裡的邪修,可是幫了好大忙,他們西坊的幫派欠著情。
三山又是赤蛇身邊的兄弟,關係匪淺。
本來赤蛇是想等槐序的院子修好再正式上門送禮道謝,但事情有變,他隻能提前先來一趟,同時送點禮物。
赤蛇戴著黑色手套的雙手在胸前相握,猩紅的蛇瞳看著遠處的院子,讚歎道:“槐兄弟出手真是闊綽,這院子蓋好以後,便是在整個雲樓城,恐怕也是數一數二的漂亮。”
“不知槐兄弟是否要在院子蓋成後慶賀一下?”
“若是有意,不必槐兄弟出錢,我們可以為你請來廚子,往這長街擺上一街的宴席,將同街的鄰居和東西南北各坊的兄弟都請來,共同沾沾喜氣。”
“有幾位長輩,也想過來見見你這位傑出的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