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北走了三日,兩千精兵被林越拆成了十隊,每隊兩百人,由熟悉地形的老兵帶隊,像十條遊蛇鑽進了邊境的荒原。林越自己帶著一隊,跟著向導老馬頭,往黑石部最靠前的糧草據點摸去。
老馬頭是土生土長的朔方人,年輕時跟著商隊跑過草原,臉上刻滿了風霜,指節粗大得像老樹根。他指著前方一道土坡:“林參軍,過了這坡就是黑風口,黑石人的據點就在風口裡頭,守著個廢棄的驛站。”
林越趴在坡上,撩開草葉往下看。黑風口裡果然有片低矮的土房,周圍插著黑石部的狼頭旗,十幾個哨兵背著弓箭來回巡邏,腳步沉得很,看著不像精銳。
“據點裡大概有多少人?”林越低聲問。
“最多一百。”老馬頭啐了口唾沫,“都是些看守糧草的老弱病殘,硬茬子都去前麵集結了。”
林越點點頭,心裡有了數。他回頭對身後的士兵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原地待命,自己則帶著兩個身手最靈活的斥候,貓著腰往土房靠近。
離著還有五十步,就能聞到一股馬糞混著麥麩的味道——黑石人果然把糧草囤在了這兒。林越躲在一棵枯樹後,數了數土房的數量,一共五間,最靠裡的兩間門窗緊閉,門縫裡透出乾燥的穀物氣息,多半就是糧倉。
“看哨兵的換班時間。”林越對斥候低語,“咱們等下半夜再動手。兩個斥候點頭,悄悄退了回去。林越又觀察了半晌,發現據點的柵欄是用粗木頭紮的,看著結實,底下卻留著半尺寬的縫——足夠一個人鑽進去。
下半夜林越帶著二十個士兵,借著夜色摸到了柵欄邊,一個個從柵欄底下的縫裡鑽了進去。黑石部的哨兵正抱著弓箭靠在土牆上打盹,嘴裡還哼著黑石部的小調,沒等反應過來,就被捂住嘴抹了脖子,伺候馬上扶著屍體放到地上。
“分兩隊!”林越壓低聲音下令,“一隊去左邊糧倉,二隊去右邊!用火藥罐炸開房門,往裡扔火折子!”
士兵們動作麻利,從腰間解下火藥罐,點燃引線,朝著糧倉的木門扔了過去。
“轟!轟!”
兩聲巨響在黑夜裡炸開,木門被掀得粉碎,火星混著木屑飛上天。士兵們趁機把火折子扔進糧倉,乾燥的麥麩和乾草瞬間燃起火,燒的“劈啪”作響,火光映紅了天。
“著火了!著火了!”據點裡的黑石人終於反應過來,光著膀子從土房裡衝出來,卻被大火逼得不敢靠近。
“撤!”林越喊了一聲,帶著士兵往柵欄外退。剛鑽出去,就聽見身後傳來喊殺聲——是外圍的黑石人趕來了,騎著馬,手裡舉著火把。
“上馬!”林越翻身上馬,抽出破甲刀,“往東邊疾馳而去!”
朔方的士兵也早有準備,翻身上馬,跟著林越往東邊的峽穀衝去。黑石人的騎兵在後麵追,箭“嗖嗖”地從耳邊飛過,有個士兵躲閃不及,被射中肩膀,慘叫著摔下馬。
“彆停!”林越咬著牙,回頭也不回的往東邊的峽穀跑去!”
這是他早就計劃好的——東邊的峽穀狹窄,騎兵施展不開,而李虎正帶著另一隊人在峽穀儘頭等著,手裡拿著新打的連弩。
衝進峽穀,兩邊的山壁越來越窄,黑石人的騎兵果然慢了下來。林越大喊一聲:“放箭!”
峽穀兩側的山坡上突然冒出無數黑影,李虎帶著人站起來,手裡的連弩“嗖嗖”作響,弩箭像雨點似的射向黑石騎兵。連弩是林越讓鐵坊新造的,能連續射五支箭,黑石人根本沒防備,紛紛中箭落馬。
“殺回去!”林越調轉馬頭,舉刀砍向衝在最前麵的黑石騎兵。破甲刀果然鋒利,一刀就劈開了對方的獸皮甲,那人慘叫著墜馬。
峽穀裡頓時亂成一團,朔方的士兵兩麵夾擊,黑石人腹背受敵,被殺得哭爹喊娘,沒一會兒就潰不成軍,調轉馬頭往回跑。
“彆追了!”林越喊住士兵,“清點人數,處理傷口!”
清點下來,朔方這邊死了三個士兵,傷了七個,算是小勝。李虎提著個黑石人的腦袋跑過來,臉上全是血:“林參軍,這招太妙了!打的黑石狗屁滾尿流!真痛快”
林越沒笑,眉頭反而皺了起來。剛才追來的黑石騎兵,看著有點眼熟——他們的馬鞍上,刻著個特殊的狼頭標記,跟之前夜襲朔方城的黑石先鋒營一模一樣。
“李大哥,你看這個。”林越撿起一個掉落的馬鞍,指著上麵的標記,“這是黑石主力的記號,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李虎愣了下:“難道……他們的主力已經到邊境了?”
林越心裡沉了沉。按原計劃,黑石主力應該還在百裡之外集結,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黑風口附近?除非……有人泄露了他們的行蹤。
“不好!”林越突然想起什麼,“其他幾隊!快派人去通知他們,小心埋伏!”
話音剛落,就見西邊的天空也亮起火光,緊接著傳來隱約的喊殺聲。是另一隊的方向!
“我去看看!”李虎翻身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