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子運氣!”沈衛國瞪了他一眼,語氣裡卻帶著一絲激動。
“你還想天天遇到?山裡頭的野物不要命的嗦!”
晚飯後,任桂花仔仔細細地把那三十塊錢用手帕包了三層,鎖進了櫃子裡。
她洗漱完,坐在煤油燈下,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那盒雪花膏。
一股子香甜的味兒立刻彌漫開來。
她用指尖挑了一點,寶貝得在自己粗糙的手背上抹開。
沈衛國盤腿坐在床上,看著燈下老婆那副稀罕的樣子,忍不住開腔了。
“都多大年紀了,還抹這些年輕人用的東西。”
任桂花猛地回頭,杏眼一瞪。
“你懂個錘子!這是我兒子的孝心!我樂意!”
沈衛國被噎得沒話說,心裡頭莫名地,有點不是滋味。
沈衛國猛地掐滅了煙鍋,走到任桂花跟前,甕聲甕氣地哼了一聲。
“拿來。”
“啥子?”任桂花警惕地把雪花膏往懷裡一攏,杏眼瞪得溜圓.
“這是我兒給我買的,你個大老粗莫想打主意!”
沈衛國老臉一紅,梗著脖子。
“哪個要搶你的!我……我也抹點,感受哈兒子的孝心,不成嗦?”
任桂花先是一愣,隨即笑了出來。
“我的老天爺!沈衛國,你個老東西,還曉得臭美了?你那張老樹皮臉,抹了也白搭!”
嘴上雖這麼埋汰,她還是用指尖挑了一坨雪花膏,往沈衛國那張臉糊去。
沈衛國被抹了個正著。
他渾身不自在,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嘴裡嘟囔著:“亂抹啥子嘛……”
看著丈夫這副笨拙又彆扭的模樣,任桂花笑罵了一句憨包,心裡卻熨帖又溫暖。
而沈家俊,早已沉入了夢鄉。
上午在山裡繃緊了神經,下午又騎著車顛簸幾十裡路,他實在是累壞了。
次日,天邊才剛剛泛起一抹魚肚白,雞都還沒打鳴,沈家俊就睜開了眼。
他輕手輕腳地起了床,來到院子裡。
昨天那隻傻麅子留下的血跡已經被衝刷乾淨。
他拿起角落裡的斧頭,開始劈柴。
當吳菊香和任桂花還有沈金鳳睡眼惺忪地走出屋門時,徹底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院壩掃得乾乾淨淨,平日裡亂糟糟的柴火被劈成了大小均勻的木柴,整整齊齊地碼在牆角。
而灶房裡,灶膛的火光正跳躍著,鍋裡已經冒著熱氣。
這……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
平日裡,這些活計都是她們婆媳倆加上金鳳做的。
今天這個二娃子,是吃了啥子藥?
“家俊。”吳菊香看著小叔子那張沾了些許灶灰的年輕臉龐,心裡又暖又疼。
“現在地裡沒啥子重活,你昨天又累了一天,咋不多睡會兒?”
“睡不著了。”沈家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二哥二哥!你這習慣可要好好保持哦!”
沈金鳳不知從哪兒竄了出來,掛在沈家俊胳膊上。
沈家俊好笑地瞥了她一眼,伸手就在她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
“想得美,你那點想偷懶的小心思,我還看不出來?”
就在這時,堂屋的門開了,沈衛國背著手走了出來。
他掃了一眼院子裡整齊的柴火堆和乾淨的地麵,眼裡閃過一絲讚許。
“等會兒,我跟你媽去蘇家一趟。”
“昨天收了錢,今天就得幫他們把糧食的事情辦了,免得牛大財那個老東西又去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