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屍間陷入安靜,捕快生怕再有意外,甚至又把火爐重新點燃,借此驅散心底的絲絲寒意。
李治還在琢磨三元勁,卻見嚴溯匆匆趕來。
嚴溯帶來兩個雜糧餅子,“李治,拿著墊墊肚子,晚上莫要亂跑,彆不小心衝撞衙門裡的規矩。”
“多謝嚴差爺。”李治接過後出言感激。
“如今的年月都不好過,無親無靠活下來不容易,你喚我一聲嚴老吧,一個仵作算不得什麼差爺。”
“恩。”李治重重一點頭,滿臉的感激。
“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李治目送著嚴溯的背影,對方確實是自己的貴人,懷揣銅錢沒有住處,如果不是嚴溯提出在縣衙住宿一晚,或許活不到明早。
爐膛裡未燃儘的柴火偶爾發出的劈啪。
李治才剛掌握三元勁,虧空的氣血一時間難以補充,隨即在焚屍間找了個遠離火爐的背風角落,眼皮子就不受控的打顫起來。
乾糧強行咽進喉嚨後,困意就更加明顯。
三元勁帶來的微弱氣感仍然在心臟附近流轉,幾乎隻要李治的氣血一有盈餘,三元勁就會有所增長,虛弱的同時又進展迅速。
這麼說呢,不像在修行。
繼承三元勁的過程宛如遭受重創在一點點痊愈。
夜色漸深,黑暗籠罩城區。
守夜的捕快也扛不住困意,靠在牆邊打起了盹。
李治迷迷糊糊,隻感覺睡得極不踏實。
在恍惚中,眼前便是焚屍爐內焦黑站立的身影,以及百世書上武夫李治陰霾的麵容。
李治時不時就從淺睡狀態下驚醒,渾身冷汗,心臟狂跳,需要好一會兒才能平複。
耳邊似乎還能聽到若有若無的敲擊聲,凝神細聽又消失,獨留一陣陣夜風吹過屋簷的嗚咽。
好在一夜有驚無險,敲擊聲是打更人在巡街,偶爾夾雜著倒夜香的板車壓過街道。
當天邊泛起魚肚白,雞鳴次第響起,李治揉揉布滿血絲的眼睛醒來,精神依舊疲憊,不過身體在逐漸適應氣血虧空。
李治活動一下四肢,三元勁不是什麼高深武學,不過勁力流轉間,力道的掌控有顯著提升。
守夜的捕快已經換了一批,打著哈欠與李治點頭示意。
李治等待片刻,嚴溯帶著七名麵色同樣不太好的捕快到來,招呼一聲就立刻動身。
李治連忙跟在後麵,搓著手掌連連哈氣。
明明是酷暑夏季,氣血虧空卻導致體生寒意。
青州城的街道上身影不多,兩旁的店鋪緊閉門板,隻有零星路人朝著相鄰的街道而去。
持續兩年的乾旱使得青州城像是被抽空活力,顯得死氣沉沉。
李治目睹著蕭條的景象,不免有些唏噓,世道艱難,又平添邪門外道的災禍,已是雪上加霜。
正走著,前方巷弄處傳來一陣喧鬨的嘈雜。
李治走近後才發現,足足數百人集中在那裡,隊伍緩慢的向前蠕動著,不約而同保持安靜。
隊伍的儘頭是一名身穿青色道袍、頭戴混元巾的中年道士,帶著四名道童正為百姓分發米粥。
周遭還有捕快協調秩序,王捕頭恭敬的與中年道士交談。
變相能看出天師道的地位。
“都等會兒。”
嚴溯示意眾捕快稍作等候,主動迎麵走向中年道士,陪同王捕頭商議亂葬崗挖墳的事宜。
隊伍出現騷動,不過很快又平息下來。
李治此刻注意到,有個滿臉橫肉的混人,剛剛吃完一份米粥卻不滿足沒有離開,反而賊眉鼠眼的張望一番,重新混入隊伍中段。
百姓大多麵黃肌瘦,眼神怯懦,無一人敢出聲製止。
混人那似乎也吃準這點,動作愈發大膽,中年道士沒有在意,捕快警告一番就放任混人胡來。
片刻後,嚴溯折回到街角,混人已經領到第二份米粥。
“又是這潑皮劉三。”嚴溯忍不住低聲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