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還沒來得及繼承遺產,通往亂葬崗的山路突然出現兩道身影,正是五鬥米觀的法師。
他餘光一掃,不動聲色的退回陰影處。
王捕頭陪著法師緩步走來,並非天師道的長空道人,而是先前維護施粥秩序的其一道童。
道童身穿青色長袍,年紀在二十歲出頭,麵容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倨傲,手持黃銅鈴鐺。
行路間,鈴鐺晃動卻沒有聲音響起。
包括腳夫在內,眾人不約而同起身,嚴溯更是連忙迎接,即便是道童也不敢有半點怠慢。
“嚴仵作,這位是長空道長座下大弟子,秋山法師。”
“見過秋山法師。”
“恩。”
秋山神情平淡的打量著一具具屍體,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似乎在嫌棄亂葬崗的汙穢。
他晃動鈴鐺,見到沒有發出聲音便收入袖口。
“陰氣淡薄,並無大礙,你們直接焚燒即可,不必過多繁瑣,也不用再來問我。”
秋風語氣有著明顯的不耐,王捕頭兩人也沒有在意。
眾人隨即挖掘淺坑,然後再堆積木柴,李治混在人群中,目光時不時便落在秋風的身上。
鈴鐺看起來十分古怪,或許是某種特定的法器。
李治很是好奇,獨臂李治都已經淪為殘軀還能否詐屍,天師道的法器又能否克製。
眾人忙活完已是晌午時分,烈日當空,陽光帶著些許刺痛。
林中鳥禽不再低鳴,木柴一點就著,火光驅散眾人心底的陰霾,同時也讓空氣扭曲升騰。
“快!合力抬一把!!”
屍體開始陸續丟進火堆,散發出的焦臭比焚屍間更甚。
李治配合著搬運屍體,三元勁雖然極為粗淺,但隻要勁力隨著血液流轉四肢,就仿佛有源源不斷的力氣,負擔大大減輕。
當然,三元勁無法讓自己超凡脫俗,此內功優點是入門簡單,其餘方方麵麵完全稱得上平庸。
李治悶頭忙碌間,恰好聽到王捕頭斟酌語氣詢問秋山。
“秋山法師出自名門,未來不可限量,一點意思還請見諒。”
王捕頭把錢袋小心翼翼的塞進秋山懷裡,秋山略一掂量,點頭示意王捕頭繼續說。
“不清楚令師長空道長有沒有提過趕屍案,客棧死掉的四人,還有先前農莊的一家,他們這個死狀究竟是什麼緣故?”
王捕頭一招手,九具開膛破肚的屍體一一送來秋山麵前。
秋山捂住嘴巴,嘴角勾起一抹略帶譏諷的弧度,“家師確實有話要我轉告給你們,他說殺人取心僅僅是不入流的苟延殘喘之法。”
他的話語沒有遮掩,李治在火堆另一頭都聽得清清楚楚。
秋山繼續補充道:“邪道的傷勢不過是緩解,絕對還會傷人,嗬,氣血旺盛者就多加小心吧。”
王捕頭臉色難看,輕聲與嚴溯商議幾句。
李治思緒萬千,意識到邪道為何會用煉製過的屍體,來交換新鮮屍體,很可能此人隨身攜帶著行屍,裝屍的空間又比較有限。
如果沒有什麼儲物法器,或許裝在類似馬車的交通工具裡。
他必須得謹慎留意,畢竟秋山所言的氣血旺盛者,三元勁圓滿後絕對能算上自己一個。
李治思緒萬千,差點控製不住流露焦躁。
與此同時,焚屍的過程還算波瀾不驚,三十餘具屍體在火焰中一點點化為灰燼,包括獨臂李治在內的骸骨也都丟進坑裡。
時間流逝,秋山眉宇間的厭惡愈發濃鬱。
忽的。
叮鈴鈴。
急促的鈴響毫無征兆打破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