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行路間掃過百世書,明白衙吏李治的遺產不能拖。
“衙吏李治已經淪為行屍,又在赤地堂眼皮子底下,想要詐屍有點難,不如找個機會繼承。”
“但不是現在,我前腳離開戲樓,後腳有行屍化為灰燼,難免有風險。”
李治混在眾多衙役中,低頭快步沒入相鄰街道。
他能察覺到,有灼熱的目光始終盯著自己,隱隱夾雜貪婪,似乎來自一個赤戲樓弟子。
“嗬嗬,給我等著吧,早晚弄死你們。”
李治暗罵幾聲,眉宇間流露出殺意。
他已經儘量收斂氣血,天生雙心也從始至終無人發現,奈何光是身形就足以產生覬覦。
我人脈遍布三教九流,還能怕你幾個道童。
所有的李治都不是良善,事實上,他們骨子裡其實都透露著一種大不了同歸於儘的瘋狂。
隨著戲樓恢複冷清,夜色愈發深邃。
趙六甲皮笑肉不笑的開口道:“楊三,怎樣?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瞧見資質出眾的戲屍了?”
戲樓弟子冷冷的一瞥趙六甲,厚重的油彩都遮不住厭惡,“六甲道兄,你是知道的,咱這行,七分靠料,三分靠練。”
“方才那衙役,身段勻稱,步履沉穩,肩背挺而不僵,四肢修長有力,更難得的是那骨相,稍加操練,唱起武生或是官生,定然是滿堂喝彩的名角兒坯子!”
趙六甲語氣帶著警告:“此人的骨肉,已被我師尊看上,乃是填充人皮的上乘之選,你區區一個道童想要得罪授籙道士?”
楊三臉色微微一變,訕笑道:“罷了罷了,師弟豈敢虎口奪食?隻是可惜這麼一份人材。”
他心底裡那點借著李治討好青衣的心思也徹底熄滅,雖然是人材沒錯,但畢竟隻是普通人,因此惹惱人皮門確實不值當。
兩人正說話間,突然聽到一陣低沉的嘶吼傳來。
“吼嗬……”
聲音不似任何活物,帶著令人牙酸的摩擦。
兩人同時一怔,後知後覺的抬頭望去。
隻見在戲樓斜對麵一座宅院的屋簷頂端,正匍匐著一個龐大的黑影,借著朦朧的月色,才能勉強看清正是詭異莫名的僵獅。
此刻,僵獅張開嘴巴,滔天的殺意撲麵而來。
兩人如臨大敵不敢動彈,他們能感覺到,僵獅真的…準備吃掉自己,殺意不加掩飾。
“楊三,你們赤地堂的行屍怎會失控?為何盯上我們?”
啪嗒啪嗒。
僵獅一點點靠近兩人,唾沫滴落地麵滋滋作響。
楊三邊退邊說道:“我也…不清楚,叫獅真人一向獨來獨往,隻有師尊與他有過交集。”
僵獅臃腫的壓在屋瓦上,仿佛一灘即將融化的巨大肉塊,鮮豔的獅頭裝飾已經與皮肉徹底粘連,色彩混沌不清,腹部異常腫大。
咚!
敲鑼的聲音響起。
僵獅煩躁的晃動腦袋,接著才頭也不回的消失在黑夜裡。
兩人癱軟在地,冷汗已經浸濕衣裳。
………
夜色下的集市口空無一人,白日的喧鬨早已散儘。
僵獅此刻匍匐在集市口,發出不安分的低吼,身軀劇烈顫抖著,腹部蠕動得更加劇烈。
大頭娃娃身穿紅襖,在僵獅麵前顯得極為矮小,一張嘴,濃鬱的屍氣噴湧而出,強行壓製僵獅。
誰能想到,他出自赤地堂,道號叫獅真人。
“嗚。”
僵獅發出痛苦的嗚咽,掙紮漸漸平息,隨即一陣劇乾嘔後,竟然吐出一顆殘缺的頭顱!
頭顱半米大小,沒有皮膚,裸露的頭骨缺失近三分之一,血肉乾癟萎縮,緊貼在骨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