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回過神來時已經處在巷弄內,一牆之隔的便是縣衙。
霧氣籠罩街區,鬼船似乎能把人送往霧氣覆蓋的範圍內。
他伸展四肢,卻發現肩頭布滿大小不一的嬰兒腳印。
“我襲殺赤地堂都沒有受傷,結果抱抱自家的乖兒子,差點少掉半條命,簡直離譜。”
李治環顧縣衙,卻沒有選擇返回仵作院落。
既然被人皮門盯上,繼續待在縣衙隻能死路一條,不如藏身城內,靠著斂息再找機會逃遁。
他同時注意到,監牢內一片狼藉,幾乎快要淪為廢墟。
附近散落著大量碎石肉糜,陳捕頭與長空道人不知所蹤,可見先前應該發生過激烈的廝殺。
衙役依舊熟視無睹,他們的認知會下意識忽視監牢。
“授籙道士與天師像為何會大打出手?”
李治僅僅看到供奉金蕎大士像的兩個香台,兩尊塑像已經破爛不堪,宛如死物一動不動。
而白玉京像不知所蹤,僅剩一個香台。
李治根據現有的線索分析,隻能得出極為荒謬的結論,三尊天師像毫無征兆的暴動,結果被兩名授籙道士聯手鎮壓。
按照金蕎大士像的位置,像是主動為白玉京像墊後。
“授籙道士估計受傷不淺,匆匆離開縣衙養傷。”
李治肯定是不可能再回到縣衙,唯一擔心的就是嚴溯,希望鬼船可以儘快接走老爺子。
“恩?”
忽的,霧氣仿佛在響應李治的念頭,吞沒一個個衙役。
他也不知道血嬰是怎麼理解的,包括巡街的衙役在內,竟然沒有放過一人,全部關進鬼船。
“還是乖兒子靠譜。”
李治不能更多的要求血嬰,後者如同鬼船的器靈,能動用的權限不多,裝走所有民眾不現實。
他悄然離開巷弄,穿行在荒涼的街道上,不禁有些迷惘。
既然出不了城,無論藏身何處都是個麻煩。
李治思緒萬千,城西臨近集市口,城北有西樓戲院,相比之下,或許隻有城東能暫時容身。
城東平日用來安置難民,導致魚龍混雜。
難民幾乎食不果腹,應該也不會有三教九流看中他們充當耗材,就是不知道能否撐過旱災。
李治打定主意,立刻動身前往。
天色微微亮,東城的街道巷弄空無一人,偶爾有幾個難民,都是骨瘦如柴,眼底隻有麻木。
李治腳步微頓,與難民擦身而過的瞬間,耳朵敏銳的捕捉到一陣瘮人的笑聲。
“嘿嘿嘿。”
他回頭看去,難民閉目一動不動,嘴角因為疼痛不斷抽搐,先前的笑聲仿佛是幻覺。
他收斂氣血,準備找一間無人的房屋窩著。
穗米經有一項好處,隻要氣血有盈餘,對於修士而言就無需額外的食物,放血便能自給自足。
“差爺,行行好吧,給點吃的,給點錢吧。”
氣若遊絲的老人顫巍巍的伸出手,枯槁的手臂如同乾柴。
李治沒有停留繼續深入,老人看似將死,實則身後堆積的雜物裡,參著幾根被啃得乾乾淨淨的細長骨頭,輪廓絕非獸骨!
有些人習慣吃人後,哪怕有現成的糧米都不會再碰。
李治無意與之糾纏,正欲快步離開,突然前方傳來騷動。
“有吃的!吃的!!!”
聲音就在不遠處的巷弄深處回蕩,老人聽聞後激動的呼吸急促,慌忙跟隨旁人一同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