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出去玩就得花錢,一天到晚跟著蹭吃蹭喝,那就惹人生厭了。
所以說讀書考功名的花費,絕不止在旅途和住宿之上,其他方麵同樣消耗不小。
沒錢的,就隻能老老實實地待在房間裡,繼續苦讀詩書。
這趟出來,陳火生夫妻塞給兒子不少銀兩,說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家境寬裕了,有足夠的錢給他供書教學,再不用節衣省食,捉襟見肘。
陳進寶心中猜測,定然是因為自家叔叔修仙歸來,才帶來了如此翻天覆地般的變化。
此際走出貢院考場時,看著熙攘擁擠的人群,一張張或疲憊、或焦慮的臉龐,又被那哭聲所觸動。
他心中一陣恍惚間,竟浮想聯翩起來:
如果自己名落孫山,讀書不成的話,能不能求叔叔捎帶上,一起去修仙?
多半是不能的。
看書上說,修仙要有慧根,要有靈根,常人沒有機會。
正如當年,那老道士看中帶走的是叔叔,而不是自家父親。
陳進寶趕緊伸手拍了拍臉頰,好讓自己清醒過來。
按照叔叔的說法,這些都是妄念空想,猶如雜亂的野草,需要不時清理,這才能保持靈台明淨,不會行差踏錯,誤入歧途。
“陳兄,你出來了,看你滿臉春風的樣子,定然是考得不錯。”
說話聲中,就見到縣學同窗楊昌明站在那兒,似乎專門等候著一般,樣子很是古怪。
就連口吻稱呼都大不同了。
陳進寶一怔,心頭疑雲大起。
記得上次在破落寺廟裡,換舍的事,因為叔叔沒有點頭同意,故而就當麵拒絕了。
他不覺得這樣做有錯,隻是在人情世故上,會顯得“不識抬舉”,到底駁了縣尉公子的顏麵,很大可能會被記恨上。
陳進寶倒不在乎,畢竟在縣學時,他就是獨來獨往,不怎麼在乎旁人看法的。
可現在楊昌明突然一反常態地湊上來,一副套近乎的樣子,頓時使得陳進寶心生警惕:
“事有反常必有妖!難道他要借機設局來害我?”
楊昌明哪裡知道他如斯想法,繼續堆起笑容,開口相邀:“陳兄,如今考完試了,應該放鬆放鬆。不如我明天做東,請你到百花樓一聚?”
陳進寶沒有答應,抬頭一看,忙道:“楊公子,我要走了。”
快步離開。
今天考完出場,陳少遊沒有來接,宋恒也沒來,來的是忠伯,駕馭著一輛大馬車。
忠伯快步迎上:“陳公子,你辛苦了,請上車。”
陳進寶沒有多說,嗖的,便鑽進了車內,生怕會被楊昌明追上一樣。
楊昌明:“……”
我做錯什麼了嗎?
有禮數不周的地方?
不對,他忽地想明白過來,一拍大腿:哎喲,失策了。
人家陳進寶綽號“書癡”,要投其所好的話,當然是要去書店,或當麵談論文章得失,去酒樓豈不是弄巧成拙了?
想到這,楊昌明懊惱不已。
今天疑似宋仙長的人物雖然沒來,但來了輛馬車和老仆,如此陣仗明顯與陳進寶的身份不符。
其中必有蹊蹺。
楊昌明心中更加堅定了結交的念頭,即使是假的也無所謂。
萬一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