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窺秘_焚香告罪:偏執兄長死遁後我瘋了_线上阅读小说网 

暗夜窺秘(2 / 2)

她的目光第一時間投向角落那個陶甕。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顧不上對祖先不敬的惶恐,用顫抖的手拿起旁邊的火鉗,小心翼翼地撥開表層的香灰。

很快,幾塊冰冷的碎片顯露出來。除了青銅令牌的碎塊,果然還有幾片白底青花的細瓷片,看質地和花紋,像是……官窯出的上等瓷?而且,似乎原本是個小瓶或者小盒?

她仔細撥弄著,忽然,指尖觸碰到一塊較大的瓷片內壁,感覺有些異樣。她將碎片湊到長明燈下,仔細看去。

昏暗的光線下,她看到瓷片內壁上,似乎用極細的筆觸,寫著幾個小字,字跡被火燒過有些模糊,又被香灰汙染,但依稀可辨:

“…火雷…三九…鷹…”

火雷?是指火炮、火藥?三九?是日期?代指?鷹……是指鷹嘴澗?還是彆的什麼?

這是什麼意思?是某種暗號?還是記錄?

她又翻看了一下其他碎片,再沒有發現文字。將這幾塊可能帶有信息的碎片小心地用手帕包好,藏在貼身的暗袋裡。然後,她快速將香灰恢複原狀,清理掉自己來過的痕跡。

不敢久留,她迅速從側窗翻出,按原路返回。

雨勢未減,回去的路比來時更加艱難濕滑。等她終於狼狽不堪地翻回舒雲軒後院那條狹窄通道,再從高窗爬回自己房間時,幾乎已經力竭。

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劇烈地喘息著,渾身濕透,冷得牙齒打顫,但掌心緊緊攥著那塊包著碎片的手帕,心頭卻燃起了一簇微弱的火苗。

她窺見了一絲隱秘。儘管依舊迷霧重重,但至少,她不再是完全被動。

換下濕透的衣衫,用乾布胡亂擦乾頭發和身體,她將那幾塊碎片再次取出,在燈下仔細端詳。除了那三個詞,再無其他線索。

火雷……三九……鷹……

這一定與陸沉舟正在處理的事情有關,或許,就與北境的危機,與他生命的倒計時直接相關!

她必須弄明白這三個詞的含義!

可她現在被囚禁在此,如何探查?

目光,再次落向窗外漆黑的雨夜,落向那兩個如同門神般守在外麵的婆子。

或許……未必需要她自己出去。

一個更加冒險,卻也可能是唯一機會的計劃,在她心中漸漸清晰。

她需要一個人,一個能自由出入侯府,又可能對某些信息有所了解,且……或許能被某種方式“打動”或“利用”的人。

翠珠不行。那兩個婆子更不行。

還有誰?

陸明舒的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一張張麵孔。最後,定格在一個有些模糊、卻並非毫無印象的身影上——莫七。

陸沉舟身邊的暗衛頭領之一,今日來接她回府的人。他顯然深得陸沉舟信任,能接觸不少核心事務。而且,他今日的態度……雖然恭敬,卻並非全然的冰冷,甚至最後默許她帶回了趙王氏。

他對陸沉舟,似乎並不僅僅是下屬對主上的忠誠,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態度。或許,是因為莫七,也曾是陸家舊部子弟?她隱約有點印象。

更重要的是,莫七有家室,就住在侯府後街的仆役院落。他的妻子,似乎身體不太好……

一個大膽的念頭,逐漸成形。

但這需要機會,需要籌碼,也需要……極其小心的試探。

她將碎片重新藏好,躺回床上,聽著窗外淅瀝的雨聲,眼神在黑暗中明滅不定。

【生存時間倒計時:29天01小時08分33秒……】

一夜無眠。

第二天,雨停了,天色依舊陰沉。

陸明舒如同往常一樣起身,用膳,喝藥,甚至主動要求翠珠找了本閒書來看,表現得異常“安分”。那兩個婆子的監視,依舊寸步不離。

午後,她以“屋內憋悶,想看看院子裡桂花”為由,走到廊下。兩個婆子立刻跟上,一左一右,隔著幾步距離。

她站在那株老桂樹下,仰頭看著已經開始凋零的細碎黃花,忽然,毫無預兆地,身體晃了晃,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頭上冒出細密的冷汗,抬手扶住了額頭。

“姑娘!”翠珠驚呼一聲,連忙上前攙扶。

兩個婆子也警惕地上前一步。

“沒……沒事,”陸明舒虛弱地擺擺手,聲音有些發顫,“隻是忽然有些頭暈,許是昨日……受了涼,又沒歇好。”她說著,身體又晃了一下,幾乎要軟倒。

“快扶姑娘進去歇著!”一個婆子開口道,語氣雖硬,卻也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侯爺隻是讓她們看著小姐,若小姐真在她們眼皮底下出了什麼事,她們也擔待不起。

陸明舒被翠珠和另一個婆子攙扶著回到屋裡,躺下。她閉著眼,眉頭緊蹙,呼吸略顯急促,看起來確實很不舒服。

“去……去請個大夫來吧。”她有氣無力地對翠珠說。

翠珠連忙點頭,看向那兩個婆子。

其中一個婆子遲疑了一下,低聲道:“小姐稍等,奴婢去請示莫頭領。”說罷,快步出去了。

陸明舒心中微動。果然,她們直接請示的是莫七,而非內宅管事。這說明,舒雲軒的看守,直接由莫七負責。

過了一會兒,那婆子回來,身後跟著一個拎著藥箱、麵相陌生的中年大夫,並非侯府常用的那位。

“小姐,莫頭領請了大夫來。”婆子稟報道。

大夫上前診脈,問了陸明舒幾句。陸明舒隻說自己頭暈乏力,心悸氣短,夜間驚夢。大夫診了脈,又看了看她的臉色(依舊蒼白憔悴),便道是驚懼過度,心脈受損,又染了風寒,需靜養服藥,開了個安神補氣的方子。

婆子拿了方子,又出去了,想必是交給莫七安排抓藥。

陸明舒喝了翠珠端來的熱水,依舊閉目躺著,心中卻在默默計算。

傍晚時分,藥煎好了送來。陸明舒喝下後,似乎安穩了一些。她讓翠珠去歇著,隻留一個婆子在門外守著。

夜深人靜。

陸明舒悄然起身,走到窗邊。今晚守夜的,是白天去請示莫七的那個婆子,姓王。王婆子坐在門外的小杌子上,似乎有些困倦,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

陸明舒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香囊。這是她白天借口要安神,問翠珠要了些曬乾的桂花和薰衣草,自己悄悄縫製的。但裡麵,還摻了一點點她從安神藥包裡,偷偷刮下來的、劑量極微的藥材粉末,有輕微的助眠寧神效果,不傷人,但足以讓本就困倦的人,睡得更沉些。

她將香囊從窗縫輕輕丟出去,落在廊下靠近王婆子的地方。淡淡的、混合的花草藥香,在夜風中緩緩散開。

過了約莫一刻鐘,王婆子的鼾聲隱約響起。

陸明舒換上一身深色衣衫,再次故技重施,從後牆高窗溜了出去。

這一次,她的目標不是祠堂,而是侯府後街,仆役聚居的院落。

她對那裡的布局並不十分熟悉,隻能憑著模糊的記憶和大致的方向摸索。避開巡夜的家丁,她如同暗夜裡的影子,在複雜的巷道中穿行。

終於,她找到了記憶中莫七家所在的那個小院。院子不大,黑漆木門緊閉,裡麵沒有燈火,靜悄悄的。

她不敢敲門,繞到側麵矮牆處,正猶豫著如何引起裡麵人的注意,忽然,院門“吱呀”一聲,輕輕開了一條縫。

一個穿著樸素棉裙、身形瘦弱、麵色有些蒼白的婦人,提著一個木桶,似乎是要出來倒水。她看到牆根下黑影一閃,嚇了一跳,低呼一聲:“誰?”

陸明舒知道機會稍縱即逝,她立刻從陰影中走出,在婦人再次驚叫之前,壓低聲音快速道:“莫夫人,是我,陸明舒。彆聲張,我有要緊事,關乎莫七和……侯爺。”

莫夫人手中的木桶“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她瞪大了眼睛,借著微弱的星光,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衣衫單薄、麵容憔悴卻眼神迫人的少女。她認得這張臉,鎮北侯府那位存在感稀薄的小姐。

“小、小姐?您怎麼……”莫夫人驚慌地看了看四周。

“進去說。”陸明舒語氣急促,帶著不容置疑的懇切。

莫夫人顯然亂了方寸,但聽到“關乎莫七和侯爺”,又見陸明舒孤身一人,神色異常,猶豫了一下,還是側身讓她進了院子,迅速關上門。

小小的院落收拾得乾淨整潔,正屋亮著燈。莫夫人將陸明舒讓進屋內,自己緊張地搓著手:“小姐,您……您這是……”

“莫夫人,”陸明舒沒有拐彎抹角,直視著對方,“我長話短說。侯爺如今身陷險境,性命攸關。莫七效忠侯爺,想必也不願看到侯爺出事。”

莫夫人臉色更白:“侯爺他……小姐何出此言?”

“我自有我的消息來源。”陸明舒道,“但我現在被困在舒雲軒,無法行動,也無法將我知道的警告傳遞給該知道的人。我需要莫七幫我做一件事,或者,至少幫我傳遞一個消息。”

“這……這怎麼可能?”莫夫人連連搖頭,“外子他隻是個護衛,如何能……”

“他不是普通護衛。”陸明舒打斷她,語氣放軟了些,帶著一絲同病相憐的意味,“莫夫人,我知道你身子不好,需要好藥調養。侯府雖不缺藥材,但有些珍貴的,未必能及時用到。若此事能成,我可保證,日後你的藥石之需,絕不會短缺。”這是利誘,也是實情,她記得前世隱約聽說莫七妻子是病逝的。

莫夫人果然動容,嘴唇翕動。

“而且,此事若成,或許能救侯爺,也是救了莫七的前程,甚至……性命。”陸明舒加重了最後兩個字,“侯爺若倒,樹倒猢猻散,莫七身為心腹,能有好下場嗎?”

這句話,徹底擊中了莫夫人的軟肋。她眼中閃過劇烈的掙紮和恐懼。

陸明舒趁熱打鐵,從懷中取出那塊包著碎片的手帕,小心地打開,露出那片寫著字的瓷片:“我不需要莫七做任何危險或違背侯爺命令的事。我隻想請他,幫我暗中查一查這三個詞——‘火雷’、‘三九’、‘鷹’,可能意味著什麼。或許與北境軍務有關,或許與侯爺近日處理的急務有關。他隻需將他所知的、不涉機密的相關信息,設法告知我即可。作為交換……”

她頓了頓,從腕上褪下一隻質地極佳、水頭瑩潤的翡翠鐲子,這是她生母留下的為數不多的遺物之一,價值不菲。“這個,請莫夫人收下,或換錢抓藥,或留作應急。”

莫夫人看著那鐲子,又看看瓷片上的字,再看看陸明舒那雙深不見底、卻又透著孤注一擲的眼睛,雙手緊緊攥在一起,指節發白。

屋內,隻有油燈燈花爆開的輕微劈啪聲。

良久,莫夫人像是下定了極大的決心,猛地伸手,接過了那個手帕包和鐲子,迅速塞進懷裡,低聲道:“我……我隻能試試。外子的脾氣……我也說不準。而且,小姐如何保證……”

“我無法保證什麼。”陸明舒坦然道,“但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或許對侯爺,對大家都好的一條路。莫夫人,時間緊迫,請務必儘快。”她看了一眼窗外深沉的夜色,“我不能久留。”

莫夫人點點頭,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堅定了些:“我……我知道了。小姐快回吧,小心些。”

陸明舒不再多言,對她微微頷首,轉身,悄無聲息地拉開房門,再次融入外麵的黑暗之中。

回到舒雲軒,王婆子還在沉睡。她翻窗進屋,換下衣衫,躺回床上,心臟依舊在胸腔裡狂跳。

這是一步險棋。將碎片信息和自己的意圖透露給莫七的妻子,無異於將自己置於更危險的境地。莫七若忠於陸沉舟,很可能會立刻上報。那她的下場……

但若不冒險,她隻能困死在這囚籠裡,眼睜睜看著倒計時歸零,看著陸沉舟走向未知的絕境。

她在賭。賭莫七對陸沉舟的忠誠裡,是否也有一絲對其處境的擔憂;賭莫七妻子對丈夫安危的關切,是否能壓倒對規矩的恐懼;賭自己那番半真半假、危言聳聽的話,和那隻鐲子,能起到作用。

窗外,夜色濃稠如墨。

【生存時間倒計時:28天22小時15分07秒……】

賭注已下,隻能等待命運揭曉。

而陸明舒不知道的是,幾乎就在她離開莫家小院的同時,另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從侯府更高的屋脊上悄然掠過,將方才小院內發生的一切,儘收眼底。黑影在簷角停留片刻,無聲無息地,朝著聽鬆院的方向,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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