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荔狠狠呼出一口氣，胸口憋了一晚上的悶氣總算鬆了些。
陳阿姨的眼淚嘩一下全湧了出來，整個人猛地向前撲過來，雙手緊緊抱住景荔的胳膊。
她的喉嚨裡嗚嚕嗚嚕地響。
景荔沒推開，隻是輕輕拍她的背，一下又一下。
過了好一會兒，老人的情緒才穩住些。
她抬起臉，眼角通紅，鼻翼兩側還掛著淚痕。
景荔扶她慢慢下樓，在角落的小凳上坐下。
她注意不讓老人坐空，一手扶著腰，另一隻手托住肘部。
陳阿姨坐下後，低頭喘息，雙手交疊放在膝上，依舊有些發抖。
景荔又走到吧台倒了杯溫水，水溫正好，不會燙手也不會涼。
她把杯子輕輕塞進陳阿姨手裡，叮囑她小口喝。
忙完這些，她才抬起頭，目光穿過昏暗的光。
落在樓梯口那個一直不動如山的男人身上。
她的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了幾秒
燈光斜照在他臉上，一邊亮，一邊暗。
他的眼神沒有焦距，也不曾回避。
隻是那樣平平地望著前方。
可她能感覺到，他的注意力始終沒有離開過這裡。
景荔捏了捏自己發涼的手指，指腹有些潮濕，是冷汗。
她知道，這一局，她一個人扛不住。
之前的冷靜已經崩塌，線索雜亂無章。
那個女人來得突然，話也不對頭，處處透著古怪。
她說認識陳阿姨三十多年，可陳阿姨卻完全不記得她。
她咬了下牙，邁步朝梁騫走了過去。
距離剛好能看清他的表情，又不至於太近引起反感。
她略微仰頭，看著他居高臨下的輪廓。
“梁先生。”
她清了清喉嚨，卻沒有再重複一遍。
梁騫低下眼，看向她。
他的眼皮動了一下，瞳孔收縮。
光從她背後灑過來，整個人像罩了層薄紗。
“這件事……”
景荔垂下眼，不敢碰他那雙似乎能看穿人心的眼睛。
她的舌尖頂了頂上顎，喉結滾動了一下。
“我可能……得麻煩你。”
說完這句話，她覺得整個人都被掏空了。
四肢發軟，胸口發空，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空氣一下子僵住了。
樹葉摩擦的聲音時輕時重。
偶爾夾雜著遠處街道上傳來的車流聲。
景荔的心一點點往下墜。
她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人家憑什麼幫她？
就因為一塊吃過幾頓飯，喝過幾杯酒？
她忽然覺得剛才的話太過冒昧，甚至有些可笑。
梁騫就這麼盯著她，臉上看不出喜怒。
可那雙眼睛黑得嚇人。
“這地方，我住得起，也住得慣。”
他淡淡開口。
景荔心頭猛地一顫，心跳像被誰掐了一把。
剛才還壓在胸口的委屈，此刻卻被另一種情緒取代。
那種感覺說不清楚，像是被支撐了一下。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梁騫已經動作利落地掏出手機。
他的操作沒有任何遲疑，點開某個應用後迅速輸入了幾行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