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區長還沒來得及回答,旁邊幾個看公告的北崇人走上前,將這兩人隔開,還有人憤憤地發話,“往後退一退,你們朝田人跟我們陳區長離這麼近乾啥”
時下陳太忠在北崇群眾中的美譽度,實在是太強了,大部分人說起來,都是稱“我們的陳區長”,這不僅僅是他收拾了花城人,也不僅僅是因為救火或者獻血,還有很關鍵的一點,是他表示了北崇人能乾的活兒,不讓外人接手。
這個決定其實非常地不講理,也非常地固步自封。但是北崇人還就認這個。抱團兒的群眾,自然喜歡小集體主義強的領導。
而眼下大家看的是公告,計較的是招投標事宜。猛地冒出兩個外地口音的主兒,當然就有人不乾了,而他們一說。旁人也反應過來了,登時就團團圍住了這倆人。
陳太忠看一眼這倆,搖一下頭,抬腳向政府大院走去,心說你又不是北崇人,要辦啥事找相關的部門即可,都像你們這樣,不管不顧地找到區長這兒我還要不要工作了
“你們彆鬨騰,”有人在旁邊用北崇話喊一聲。“陳區長,這是我妹子的大伯子和妯娌,他倆找您真的有要緊事”
“嗯”陳太忠側頭看一眼。發現說話的這廝自己也不認識。但是北崇話說得是字正腔圓,於是他微微揚一下下巴。“什麼事兒,你們三個進來說。”
“便宜你們了,”圍著那倆人的北崇人見狀,就散了開去外地人是要提防的,但是有本地人作保的外地人,那也不好計較了。
這夫妻見狀,也是交換個眼神,心說這還虧得是找到了弟媳婦的哥哥,要不然這事兒還難辦呢,真是沒見過這麼在意本地人的領導他們也知道,弟媳婦的哥哥其實不認識陳區長,但是人家就拍胸脯保證了,一說北崇話,區長肯定認。
見到年輕的區長背著雙手站在那裡,夫妻倆走上前,男人先低聲發話了,“陳區長,我的女兒在你們區裡,被非法拘禁了,請您幫個忙。”
非法拘禁陳區長不動聲色地看著對方,心說這個話你可得說清楚了,非法拘禁的事兒,哥們兒自己都常做,關鍵是看你女兒做了什麼吧。
“你們就說不到點兒上,”那北崇人著急了,走上前低聲嘀咕,“陳區長,他們的女兒是搞傳銷,被人騙到了咱北崇,現在不讓走。”
“傳銷”陳太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要是為這種事,人家找上門來,實在情有可原,“咱北崇還有人搞傳銷”
“不是咱北崇的,都是外地人,”這位低聲回答,“不過租著咱北崇人的房子,麻老二的幾個兄弟是房東。”
“這樣啊,”陳太忠點點頭,他有點明白,這夫妻倆為什麼要找自己了,傳銷這種事,警察局未必願意管,吃力不討好不說,也沒什麼外快,正經是北崇人能把房子租出去,又能賣些商品出去,對北崇來說是好事。
而那房東又是混混,外地人想找房客的麻煩,房東也不答應,所以真不好處理。
事情棘手就棘手在這裡了,像這三位在門口都不敢直接說,非得到跟前小聲說,也是怕消息傳出去之後,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跟我來,”陳區長點點頭,他雖然胳膊肘往裡拐,但是遇上這種比較傷天害理的事情,也不能一門心思偏向北崇人。
一邊說,他一邊帶著三人走到一處草坪,此時有幾個人在那裡鍛煉身體,廖大寶也在那裡,他招一招手,“小廖你過來。”
把三個人交給廖主任,這事兒就算處理了,不過陳區長還叮囑一句,“處理完之後,讓朱奮起來跟我彙報一下情況咱北崇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烏煙瘴氣了”
有區長的高度關注,事情解決起來很容易,大約是十點半的時候,朱局長出現在了區長辦公室,“陳區長,人都已經解救出來了,是兩個不同的團夥,一共三個點兩百餘人。”
“還是不同的團夥”陳太忠聽得一皺眉,“咱北崇啥時候成了傳銷中心”
“有人說,是其他分局和市局不敢隨便來北崇,”朱奮起哭笑不得地回答一句,“所以他們覺得這裡比較安全。”
這樣也行陳太忠聽得也有點無語,他想讓北崇的老百姓安居樂業,所以很是折騰了幾次,不成想倒是成了傳銷的樂土,“非法拘禁的問題,存在嗎”
“拉人頭的,又沒產品,肯定存在非法拘禁的問題,”朱局長見多了這種案子,很隨意就定下了結論,然後他歎口氣,“問題是那些被拘禁的,大多不承認遭到了非法拘禁。警察反倒是擋了他們的財路。所以說這種案子,真的很讓人無奈。”
陳太忠再度無語,他能說什麼他甚至不能指責說。警察局對這種現象不聞不問,良久他才歎一口氣,“不管怎麼說。咱北崇不能成為傳銷的窩點有北崇人被拉進去嗎”
“這個沒有,”朱奮起很果斷地搖搖頭,“惦記這種事兒的人,都聰明著呢,他們知道分寸,兔子不吃窩邊草,要是有北崇人被扯進去,窩點早就讓端了。”
“現在這個犯罪,真的是越來越專業化了啊。”陳區長對此頗有感慨。
“這不是犯罪,隻是違法,”朱奮起再次哭笑不得地回答。“傳銷隻是非法行為。想要定罪,得是非法拘禁、詐騙之類的罪名。”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是在抱怨我,不該多事呢”陳區長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我隻是在為分局辯護,”朱局長聽得也笑了起來,“我在分局問了,有個彆人對此有所耳聞,不過這種事兒真的很棘手,處理起來麻煩也多,沒有領導的支持,真的是不想管。”
陳太忠嘿然不語,好半天才又問一句,“有漏網的沒有”
“兩個團夥的大頭目全沒抓著,還有兩個骨乾出去了,已經安排蹲守了,”朱局長搖搖頭,“抓獲的骨乾分子也就七八個可能還有骨乾隱藏在傳銷人員中。”
“蹲守啊,我看夠嗆,”陳太忠搖搖頭,既然老朱這麼說,那麼全抓住和漏網幾個,差彆也不是很大,“能攆走就不錯,北崇不鼓勵這種不勞而獲的思想。”
“那能不能搞個關於抵製傳銷的宣傳活動”朱局長認真地提出一個建議,“北崇很多人窮得太久了,而且消息非常封閉”
“這個建議你提得很好,我大力支持,”陳區長輕拍一下桌子,聽到如此的建議,他想一想都有點後怕,幸虧這傳銷團夥隻把北崇當作了窩點。
萬一真在這裡搞起傳銷來,那還真不知道有多少家要哭,一邊說,他一邊拿起電話,“我現在就給電視台安排,讓他們去警察局現場拍攝。”
待他電話安排完之後,朱局長又請示一句,“區長,那這些人接下來該怎麼處理罰款和遣送”
“先仔細篩選吧,犯罪的判刑,違法的勞教,死硬分子讓他們家裡帶保證金來領人,”陳太忠皺著眉頭,緩緩地指示,“有那些涉入不深的願意痛改前非,上電視現身說法,咱們出路費,剩下的路費咱不管。”
“勞教,”朱局長點點頭,他在意的是這一條,違法行為有很多懲處方式,可以罰款可以行政拘留,勞教就是從重處理了,“那我回去跟電視台的人商量一下,怎麼把片子拍好。”
“今天晚上,我親自去電視台,用北崇話給大家做工作,信得過我的,一定不要涉足,”陳區長拿定了主意,他是一個堅定的普通話推廣者,但是這個傳銷的隱患真的太大了,為了讓更多的人知道,用方言也是不得已。
“這是又出什麼大事了”一個人笑吟吟地推開了房門,“還要用北崇話講話”
“李書記,”屋裡這兩位齊齊地站起了身,來的不是彆人,正是市黨委書記李強,他身後還跟著紀檢委書記古伯凱,古書記一臉的陰沉,也不知道是不是職業緣故使然。
“我們這裡剛打掉兩個傳銷的團夥,”陳區長認真地把情況說一遍,“北崇太落後了,我打算在電視上做個講話,讓大家充分地認識到傳銷的危害性。”
你這要操的心也太多了點吧李強和古伯凱交換個眼神,一個傳銷也要重視成這個樣子,多乾點正經事不好嗎
下一刻,李書記笑著點點頭,“太忠果然是心係群眾,既然要講話,把市黨委、市紀檢委對北崇經濟發展的重視和支持,也強調一下吧”
“這個李書記和古書記親自強調的話,力度會更大,”陳區長笑著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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