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陳區長輕歎一聲,他確實為那死去的兩人可惜,但是說句誅心的話,這麼大的事故,要是沒有這個意外,就假得有點不太現實了。
事實上,馬飛鳴也是這麼認為的,下一刻,他側頭看一眼年輕的區長,“你判斷小賈村有險情,就是通過那些動物的異動”
“我不能肯定有險情,但我認為,在關鍵時候對異常情況保持高度的警惕,是很有必要的,這是對人民群眾的生命和財產負責,”陳太忠理直氣壯地回答,“既然有了猜測,必須儘快召開村民大會。向大家普及並強調應對方式和自救手段。”
說完之後。他猶豫一下,又訕訕地補充兩句,“關於動物的異動。其實也有點唯心,大肆宣揚的話,有可能被彆有用心的人利用。進而影響社會的穩定,但是我個人認為,領導乾部們應該做到心中有數,外鬆內緊。”
“好個外鬆內緊,心中有數,”馬書記點點頭,非常認可補充的這段話,他輕喟一聲,淡淡地表示。“可惜啊,你來恒北有點晚了。”
這就是裸的欣賞之意,馬飛鳴已經乾滿了一屆省委書記。而且有傳言說。馬書記入政,治局的機會極大。這次走人是必然了。
陳太忠知道其意思,不過中央委員的走留,不是他該說的,於是隻是微微地一笑,“一開始還舍不得來呢,來了以後,就決定腳踏實地做點事情,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嘛。”
“嗯,有這個想法是好的,”馬書記微微點頭,這廝的身上的烙印太明顯了,他也沒指望自己隨便一句話,對方納頭便拜他都要走的人了,誰也不傻不是
於是他就提出一個善意的建議,“做事的話,那就埋頭發展,對於上級部門合理的建議,北崇也要多采納。”
這其實是婉轉的批評,領導們說起類似的話題,通常在說“埋頭拉車”之後,還要強調一下“抬頭看路”,馬書記不說抬頭看路,而是強調多尊重上級,自是知道這貨最近跳騰得太厲害比如說打了新來的市長陳正奎。
可同時,馬書記的傾向也很明顯,“合理的”建議你可以采納,不合理的話你也不用抬頭看路,埋頭拉車就是了。
直到馬飛鳴離開,陳太忠還一直在琢磨這話的味道,老馬這是鼓勵他放開手腳去乾,但是馬書記你馬上就不在恒北了,有什麼事,我也得不到多少支持吧
而且他還有一點疑惑哥們兒就做了這麼一點點小事,值得老馬撇開陣營如此欣賞
想不通,那就先不想了,陳太忠打開因馬書記出現而關掉的手機,才一開機,吳言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她開心地笑著,“太忠,我常務副了。”
“哈,恭喜啊,”陳區長笑著回答,吳市長的常務副已經十拿九穩了,不過今天正式選出來,才算徹底的塵埃落定,“白常委有什麼感想”
“總愛給彆人起外號,”吳言笑著啐他一口,然後又輕歎一聲,“你要是馬上能出現在我麵前,那今天就再完美不過了。”
陳區長知道,白市長在類似的時候,是最激情澎湃的,他想到她吃了春藥一般的樣子,他心裡也是微微一蕩,然而非常遺憾的是,他現在根本走不開。
說不得他隻能苦笑一聲,“我也很想跟你在一起啊,可是手邊的事情太多。”
“那我現在去找你吧”吳市長果然是情難自禁,她壓低了聲音發話,嗓子甜得都快膩成蜜糖了,“三四點就能到,天一亮我就走。”
“這個嘛”陳太忠猶豫一下,覺得她有點快失去理智了,心說你哪能當選市長第二天就失蹤呢於是乾笑一聲,“不合適啊,我們的省委書記正在我隔壁住著呢。”
“嗯”吳言一聽到那四個字,登時就清醒了些許,她愣一下才發問,“你說的是馬飛鳴他怎麼離你這麼近”
“嗐,彆提了,”陳太忠歎口氣,將小賈村的災情說一遍,又解釋一下,馬書記是來視察災情的,晚上還住在了北崇,“我剛才關機,就是因為馬飛鳴來我住的地方了,聊了一陣。”
“這可是少見,都說他今年能入局呢,”能讓吳市長冷靜下來的,就是更大的權力,她好奇地發問,“不過你倆不是一回事他跟你聊了點什麼”
陳太忠沒有把聊的內容全說出來,像退耕還林這些因果就一筆帶過,關鍵是要說一下,他最近打了陽州市政府一把手當然,主要似乎那貨太欠揍。
聽完之後,吳市長沉吟良久,才輕聲嘀咕一句,“他都要走的人了,對你這麼示好,會不會是也看陳市長不順眼”
“有這個可能性。”陳太忠聽到這個令人掃興的判斷。倒是沒多生氣,事實上他也想到這點了,一個準政。治局委員的支持,又怎麼可能那麼隨意
郎斐也好馬飛鳴也罷,都鐵鐵是一號的嫡係。陳正奎可是另一大陣營的,提拔為市長也算破格,馬書記在臨走之前略略支持一下,不但能留一份人情,順便就給那邊埋個釘子了。
但是細想一想,這個因素也不是很大,陳太忠也懶得考慮那麼多,不管彆人怎麼算計,他的日子還是要過。至於某些人想把他當槍使反正哥們兒該出手的時候,是會出手的,不會因此而發生任何的改變。
兩人聊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白市長才戀戀不舍地掛了電話。這期間陳太忠又接到了幾個電話,他回撥過去一個。“班長有什麼指示”
“剛才接到褚寶玉的電話了,他覺得自己在救災準備中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隋彪平靜地發話,“所以他想引咎辭職。”
“真是便宜他了,”陳區長聽得冷哼一聲,下一步他還真想拿褚寶玉開刀,耳聽得這貨要辭職,也隻能就此罷休了,“不過組織人事上的事情,還是班長你拿主意吧。”
“那三輪鎮的人事安排”隋彪威逼褚寶玉,不但是此人犯了大錯,更是想對人事變動做一些安排,對一個區黨委書記來說,鎮黨委書記也是他能一言決之的最高位置了。
“這個你看著安排就行了,”陳太忠不想操這種心,但是下一刻,他就想到了林鎮長在雨夜裡的感慨,於是建議一句,“林繼龍在這次救災中身先士卒,有錯誤的要追究,表現突出的,最好也獎勵一下。”
“嗯也好,不過他多少資曆淺了點,”隋彪隨口答一句,壓了電話這不能再聊了,再聊的話,空出來的鎮長的位子恐怕也是難保。
不過他無意跟陳太忠就此事爭執,他很清楚,林繼龍並不是陳太忠的人,陳區長此次的建議,也是出於公心確實,有功就得賞。
馬飛鳴第二天都沒離開,既然來了北崇,他索性又視察了一下,同彆人不同的是,他對工業什麼的興趣不是很大,倒是對大棚的推廣評價很高,電廠什麼的,他索性就沒去看地電那些東西,是魏天整出來的,他不會上杆子去肯定省長的成績。
不過臨到中午要吃飯的時候,他才問一句李強,“你們的油頁岩開發項目,準備得怎麼樣了”
“這個項目比較大,不太好操作,”李書記側頭看一眼陳正奎,“據說陳市長現在有些計劃,你跟領導彙報一下”
“市政府打算撥兩百萬的專款,去搞這個項目的調研,”陳正奎微笑著回答,“有省委省政府的關心,同誌們願意積極地去嘗試。”
“兩百萬啊,”馬飛鳴沉吟一陣,微微地點點頭,“好鋼要用在刀刃上,該控製的費用,還是控製一下的好。”
“馬書記指示得很對,”陳市長麵不改色地笑著點頭,他也知道,馬飛鳴對花城人有成見,這是嫌他亂花錢,不過陽州的事情,終究是要陽州的乾部來做主的,你都馬上要走的人了,我順著你說兩句也無所謂,“我們一定會控製費用的。”
馬飛鳴不再看他,左右看一眼,衝陳太忠揚一下下巴,“小陳你打算怎麼使用這兩百萬”
“陳市長要給北崇兩百萬”陳區長眨巴一下眼睛,心說你挑唆也不能這麼搞吧“除了救災款,我還沒聽說還有兩百萬。”
“哦,原來不是北崇,”馬飛鳴點點頭,又看一眼陳正奎,“那這個油頁岩項目,陽州市打算放到哪裡”
陳正奎臉上的微笑微微凝固了一下,然後才笑著回答,“花城的積極性很高。”
“花城不是很有錢嗎”馬書記冷笑一聲,卻也沒有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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