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無名!
“幾位這是劫道嗎?”賊問道。
黃三收了手,拔出了腰間的刀,上下來回打量了一遍賊。
“是又怎麼樣?”他拿鼻孔看著賊說道,“就憑你個臭要飯的還想攔你黃三爺爺?”
“你說誰要飯的呢?”賊剛想罵回去,卻看見自己手裡拿著的半個包子和背後神似打狗棍的那根竹竿。仔細一想黃三說的好像還真沒啥毛病。
賊趕緊整理了一下自己尷尬的表情,說道
“倒不是想攔你們。”
“那你想怎樣?”
賊看了看腳邊的屍體“你看你們人也殺了,東西也搶走了,接著還要牽馬,能拿的也拿差不多了,就當給個麵子,放過車廂裡那個人。”
“吼?”黃三臉上閃過一絲猥瑣的笑容,“你個臭要飯的莫不是想要這車廂裡的新娘?”
“我也沒想要新娘,隻是剛剛有人托我做件善事,我不怎麼好拒絕。”賊麵無表情地回答道,把右手裡的包子夾在了左手裡的書中,右手五指依次活動一番,發出一連串關節間的脆響。
“想要女人大可以直說,不丟人。”黃三掐著腰向賊走過來,“隻不過就算你直說我也不會答應你。你這四肢健全,不去乾活乾嘛要飯呢?”
“要飯的吃你家大米了是怎麼的?看你這樣子怕是就沒有過女人看得上你吧?”賊挖苦道,眼睛故意盯著黃三眉間那道狗齒狼牙一般的大疤。
黃三被戳到了痛處,頓時氣急敗壞“你個臭要飯的還敢對老子指指點點?我看你這狗雜種是活膩了!”
說完抬手就要砍,可忽然覺得手裡有點輕,握著還有點軟,抬頭一看,手裡本來握著的那把七星刀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換成了一本破破爛爛的《左氏春秋經》。
他見了鬼一般地看向賊,賊正歪著腦袋壞笑,左手裡轉著那把七星刀。
來不及詫異,他知道自己腰間彆的那把三連火銃裡還填有兩發子彈,立刻伸手去摸,卻覺得手指上熱乎乎又粘糊糊,再一抓,還軟乎乎的。拿到眼前一看,居然是個被咬了一口的薺菜餡兒包子。
再看賊,右手裡拿著那把火銃,依舊歪著腦袋。
“家夥不錯啊,”賊挑挑眉毛笑著說,“先借我使使唄。”
黃三腰杆子立馬軟了,舉起雙手,換上一副二狗子一般的笑臉“壯士,使不得,使不得啊。”
他手抖如篩糠,腿抖如騎馬,全然忘記了舉起的雙手裡還抓著包子和書。
黃三背後的磕巴見大事不妙,掏出火銃就想打。
賊手中的火銃猛然一抬。
“啪”的一聲。
磕巴覺得眼前閃過一道火光,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管動自己的食指去扣扳機。卻發現自己手中已沒有了火銃,大拇指也不知道哪去了。
子彈射中了他手中的火銃,巨大的力道擊飛了火銃,火銃飛走時也帶著他的大拇指一起飛走了。隻是這一切發生太快,以至於他稍微琢磨了一下大拇指為什麼沒有才感覺到手掌傳來的鑽心疼痛。
“疼!”這粗暴的大拇指切除術好似一瞬間就把他的磕巴治好了一樣,磕巴隻叫了一個疼就隻顧著哀嚎。
剩下的那兩個剛給馬解開皮帶的賊也傻了眼,棗紅馬又被嚇了一跳,撂著蹶子跑進了樹林。
“第一次玩這玩意兒,沒想到我還挺有天分。”賊說著,把刀架到黃三脖子上。
黃三曾經跟首領吹噓自己生死看淡,跟下麵的人指著自己那條疤痕說這是年輕時候殺人留下的,手下那幾個跟屁蟲也就信以為真,但他說了謊。那疤痕不是他殺人時留下的,是他被彆人砍的;他也不是真的不怕死,隻是沒真的快死過。所以當那把七星刀冰涼的刀刃搭在他的脖子上時,他還是感受到了靈魂深處的恐懼,他整個人都想要尖叫,想要喊娘,想要尿褲檔。
但他忍住了,他夾緊了雙腿,他不能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