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
天剛剛亮,有些霧氣繚繞,光線微微朦朧了些,晶瑩水珠滴落在青草上。
通往易州的大道上,兩匹紅棕色千裡馬極速奔跑。
縱馬揚鞭,衣擺翻飛迎風飄揚,身後留下兩道紅塵洋洋灑灑自飄零。
旅途順暢,看到前方有一個風景秀麗的小溪,將烈馬牽放到草質肥沃茂盛的地帶吃草。
坐在綠油油的草地上,眼望著綠水青山,煞是賞心悅目。
一棵百年老樹在溪水旁生長著,盤根錯節,枝頭上一對喜鵲鳴叫,展開翅膀自由飛翔,舒展開來一副美麗從容的山水畫卷。
雪衣美人一身平和淡靜的氣息,他清透而黑白分明的眼眸望著湖泊中的倒影,碧藍深湛的天空倒影在波光粼粼的水麵上,魚兒穿過了浮雲和婆娑樹木枝條的虛影,溪水叮咚作響,像是一場歡快的交響曲。
“你打算一直這樣嗎?”他微微勾了勾唇角,平靜的問染白。
水天相接一線,顯得十分飄渺的距離,為了路途中方便,再加上玉家曾經有人見過染白,所以她扮了一身男裝,絳紫色華服瀲灩矜貴,襯著少年雌雄莫辨的精致容顏,雖絕色,卻不沾半分女氣。
那一身又野又冷的氣息,再加上濃鬱的年少感,若是見了他,當真不會懷疑這是一個女孩子。
可惜。
是她。
而非他。
“什麼?”聽到連翊的問話,染白懶洋洋的靠著一顆枝杈交錯盤桓,枝乾粗壯的古樹,樹影垂下的一剪陰影落下,她身上有一種亦正亦邪的氣息。
衣袂翩飛映在湖水中。
連翊薄唇輕啟,吐出了三個平靜的字“在山寨。”
他也是起了惜才的心。
這樣的人……
若一生隻在匪寨,怕是浪費了天資。
染白歪了歪頭,挑眉輕笑,那一雙桃花眼似有霧氣,淡淡花色,然後直起身走到了連翊旁邊,在翠綠青草地上坐下,有幾分隨性的散漫,“那你想我怎麼樣?”
“不應該看喬姑娘自己嗎?”
她的未來,他有什麼資格做主。
“你不是……”頓了頓,染白又改了口“算了。”她撐著側顏,彎著一雙桃花眼,“沒關係,你可以想。”
畢竟你是我的人。
當然可以行。
其他人可沒這個資格。
連翊風輕雲淡的“你想進京嗎?”
這句話大抵對於一個普通的匪來講是一個十分遙遠的話題,畢竟本來就是居無定所,落草為寇,又怎談進京?
染白手中轉了一根翠綠的毛茸茸的草,沒說話。
連翊輕輕歎了一口氣,看著身側慵懶又邪佞的少年,那一身恣意的氣息,透出從骨子裡桀驁不馴的野性,輕輕歎了一口氣,忽然低聲“也罷。”
像孤狼。
從不屈服,也不會被人馴服。
若是真進了京,
反倒是拘束了。
那一身邪肆不羈的氣質,不知道是想到曾經的過往還是單純的惜才。
連翊並不想讓這樣難得的氣質被京城那些繁文縟節,朝堂中那些詭譎權謀給磨滅。
天色一碧如洗,萬裡無雲。
微風不燥,陽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