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
他在那個時候就已經親手弄丟了她。
不,
或許更早。
“墨離衍,彆愛我了。”染白垂下了眸光,平平淡淡的說“不值得。”
她已經回不了頭了。
也不會回頭。
從來也不。
“憑什麼?”年輕的王在黑暗中眸光碎裂,微微搖晃開來,連帶著嗓音也是破碎的“我說值得,那就值得。”
染白沒有諷刺墨離衍所說的話,卻也沒有任何認同,態度一直是平平靜靜的,如同局外人般。
她將那紫檀木盒子重新遞給了新帝,白皙指尖輕輕抵著木盒邊沿,溫度冰涼,嗓音也是寒的“物歸原主。”
墨離衍雖然沒有看,可是在染白回來的那一刻,他就清楚,這個人一切都明白了。
“這是我送給你的。”他沒有伸手去接,冷然又決絕“你若不喜歡,扔了便是。”
染白麵無表情的看了看他,直接將那舉足輕重的一國玉璽扔到了旁邊的桌麵上。“你自己打下來的江山,你就這麼不要了是嗎?”
墨離衍回答的沒有任何猶豫,冰冷又固執的“不要。”
染白低低嗤笑了一聲“你行。”
墨離衍靜了少頃,收攏在袖口中的修長手指攥的很緊,白的發青。
最終,
他卻一副從容淡然的模樣,拚命克製著蠱毒肆虐的劇痛,走向了旁邊的桌麵,那一雙蒼白的幾乎接近半透明顏色的手指執起了酒盞,動作很慢又雅致,格外靜穆珍視,仿佛倒的不是一杯普普通通的酒。
他一連倒了兩杯酒,轉身輕緩走向染白,他端著酒杯,眉梢似有淺笑,格外優雅尊貴,每走一步,都似走在深淵中。
就那樣逐漸靠近染白。
直到停在了少女公主麵前。
將其中一杯酒伸在半空中,遞給了染白,濃鬱的烈酒酒香彌漫在空氣中,遮掩了不少他身上的血腥味,帝王氣度深不可測,落下的嗓音淩冽好聽。
“陪我喝一杯吧,就當是最後一杯了。”
染白垂眸,看了一眼那晶瑩剔透的烈酒,又冷冷淡淡的看著墨離衍蒼白如雪的臉色,以及薄唇勾起的一抹弧。
她在那一瞬間想起了當初宮宴之上,
瑾王殿下隔著燈影輝煌,遙遙舉杯的畫麵,四周是世家朝臣歡顏笑語的喧囂聲音,可他卻仿佛是靜止的一副畫,冷情矜貴,世上無雙,就那般舉杯於她的方向,始終不落下,深沉淡然又淺笑吟吟的從容姿態。
任是誰也看不出來,他在這般風輕雲淡的表麵下,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亦如現在這般。
在這寂靜無聲的暗室當中,
染白最終接過了墨離衍遞過來的酒,她盯著那晶瑩的酒水,當著帝王的目光,沒有任何停頓,乾脆利落的一飲而儘,半滴未餘。
墨離衍看著這麼一副畫麵,也將杯中酒飲儘,微微仰眸間,頸線乾淨流暢,弧度精致蠱惑的喉結微微滾動。
染白在幾個瞬間感覺到了異常,可是她一句話也沒有說,亦沒有反應。
在感覺到少女暈過去的那一刹那,墨離衍在第一時間伸出手,攬住了少女清瘦纖細仿佛一折就斷的腰枝,阻止了染白直接倒下去。
年輕帝王長身玉立,就那樣靜靜站著,擁著昏迷的少女,貪戀這久違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