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白領命下朝之後,回了府邸。
這件事情誰都知道,顧驚羨也知道。
若說染白這一行最放心不下的是什麼,那一定是顧驚羨。
把這個人就這麼留在東崚。
她舍不得。
可要是把顧驚羨帶到戰場上,就他這麼一個身子,隻怕要久病纏綿。
“顧驚羨。”將軍連朝服都沒有換,那身暗紅色的朝服束著頎長淩冽的身形,淩厲而矜貴,從骨子裡透出來殺伐果斷的血腥氣,她漫不經心的問他“你想跟我去嗎。”
淺淡冷香極具侵略性的縈繞著,顧驚羨眉目斂著清淡的情緒,不動神色“什麼。”
“彆裝傻。”染白狠狠捏住他下巴,讓他仰頭看著她,“你知道是什麼。”
“我想不想很重要嗎。”目光相撞,顧驚羨扯了一下唇角,輕聲“大人不是一向有自己的主意。”
他的什麼決定,都是她給決定。
染白眉目陰晴不定,長睫之下,那雙狹長瀲灩的桃花眼也愈發暗沉,幽深盯著顧驚羨,仿佛能將人吞噬宛若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顧驚羨知道染白在想什麼。
半年前的江南。
不隻是染白記得,他也記到了骨子裡。
良久,染白低眸將側臉貼在了顧驚羨頸間,微微蹭了蹭,帶著某種病態的占有欲,又懶洋洋的像是凶獸收起了爪牙,“即使我不在,也要乖乖聽話。”
聽著這句話的意思,顧驚羨心底微微鬆了一口氣,隻要染白不在……
他不由得微微晃神。
上次下江南前,這個人也是這麼跟他說的。
要乖乖聽話,知道嗎。
一定要聽話。
聽話。
可她忘了,
他是人,不是寵物,更不是禁臠。
不滿顧驚羨的走神,染白忽然在他頸側狠狠咬了一口,齒尖探出的時候有些尖銳,有血珠滲出來,又被她……
顧驚羨還來不及感受那樣的刺痛,就陷入了陌生熟悉的觸感,指尖已經下意識的發軟,身體比他還要習慣這樣的觸覺。
“你再敢逃,我不介意再打斷一次你的腿。”將軍輕笑,眉眼亦如當初,精致又邪佞,永遠沉著陰戾的倨傲,她手指溫柔的摩挲著他頸間的血管,動作無端帶出幾分冰涼的繾綣,像是耳鬢廝磨間情人的眸,連聲音也不緊不慢的逼近顧驚羨耳邊,強迫他一字一句聽的清楚,刻骨銘心“把你關在籠子裡好不好?”
她說話的時候,呼出的氣息沒有染上任何溫度,像她這個人,身上體溫終年都是冷的。
顧驚羨窒了片刻,因為那樣含笑威脅的一句話而渾身發冷。
他知道。
她做得出來。
“我是你的玩物嗎。”
問出口的時候,連自己也沒反應過來,聲音又低又啞,聽不出清晰,又壓抑許久。
氣氛一時間寂靜無聲。
“誰跟你說的?”染白眯了下眸,眼底透著淩厲驕矜的冷“顧驚羨。你不是玩物,但你是我的。”
你要知道。
這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意思。
顧驚羨原本沒想等到回答的,這個回答,已經是意料之外。
可到底是誰說的。
他就一定是她的。
他明明不屬於任何人。
但顧驚羨不願與染白爭論這個問題,因為注定沒有結果。
出兵就在這幾日,
染白在離開東崚前的所有時間,都給了顧驚羨,還覺得不夠,甚至連早朝都不上,節節攀升的溫度和明滅的燭火。
主殿中隱約傳出的手銬聲響。
她知道他身上所有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