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少年是時空法則的漏洞,他擁有上一世的記憶。
將軍聽的時候不以為然,卻唯獨對某件事情趕了興趣,“你說,你知道上一世?”
“嗯。”少年淡淡點頭,眉眼乾淨,是和性格不符的青澀。
“介意談談他們的故事嗎?”染白指尖摩挲著茶杯,長睫垂下的時候瞳孔映著微漾的茶紋,她漫不經心的靠著椅背,雙腿交疊,完全沒有在顧驚羨麵前的稍許稚嫩,反倒是另一種血腥的鋒芒,問的也懶散。
她對六年後的自己到底怎麼和顧驚羨在一起的沒興趣,也不想聽那些刺耳的恩恩愛愛,她隻想知道。
顧驚羨是怎麼愛上“她”的。
“我隻了解三分。”餘尹抬眸。
“那就三分。”
少年也沒有刻意隱瞞,他站在啊旁觀者的角度毫無感情的敘述這個問題,黑白分明,坦坦蕩蕩。
“大人和顧將軍相遇是在戰場。那時顧將軍還是西濬主將,因西濬內部問題困於城池最終被捕……”餘尹停頓了下,斟酌著說“大人當時下令打斷了顧將軍的腿。”
染白倏然看了他一眼,從語氣倒是聽不出情緒“真打斷了?”
餘尹點頭。
“倒像是她能乾出來的事。”染白輕嗤一聲,眉眼晦暗,沒再說什麼。
餘尹也隻知道個大概,非常籠統,敘述的乾澀乏味,寥寥幾句話概述了幾件大事。
“沒了?”
“我也隻是旁觀者。”
將軍安靜下來,她靜了很久,也想不明白。
既然這樣顧驚羨都能愛上,為什麼她不行。
憑什麼她一出現就烙上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可能是我先入為主的原因,很難接受第二個人,在是她來了之後。”他不是顧驚羨,對染白沒有那麼多複雜的感情,隻有一個定義,也不會顧忌那麼多,可他認定的東西很難改變“你雖然是她,但性格不同,無法替代。”
“連這種事情都要分先來後到,那多無趣。”染白勾起唇角,卻沒有多少笑意,眼瞳中戾氣翻滾,沉溺於深海。
越了解,越是不甘心。
就因為晚了出場,連死刑都給她判好了,還沒開始已經失去了所有權利。
聽起來不可笑嗎。
原來最可悲的不是你爭不過,而是你想要爭的那個人,連愛上你的理由都是因為另一個人。
回憶戛然而止,將軍在大雪中走了很長時間,明明短短幾步路,漫長的耗儘鋒芒。
她回到營帳中,雙肩已經落滿了碎雪,冷意滲透到骨子裡,她心底忽然生出一個荒唐的想法。
如果和顧驚羨一起走過這條路,是否也算共白頭?
很快這個想法就被染白否決,她垂眸彈了彈一身的雪,獨麵對永遠消沉的安靜,點燃的燭火明明滅滅,在冷風中搖曳。
將軍走到燭光前,半張身影陷入昏暗中,瞳孔被燭火打亮,仿佛有火光沉浮,矛盾的將她分割成兩半。染白看了那明滅的燭火良久,神色也陷入半明半昧的影子裡,她漫不經心的低著眸,剪掉燭火,動作慢條斯理,看火苗逐漸微弱湮滅,不經意間燙在指尖的溫度,直到最後,陷入完全的黑暗。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
會輸給她自己。
贏也是,敗也是。
連輸的理由都那麼可笑。
當時聽著餘尹的話,她還不屑一顧,過往再好又如何,隻要在她的世界,她遲早能把人搶過來。
現在……即使她再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正視,她好像從一開始就輸了,連輸的理由都那麼可笑,輸給那兩個人的過去,輸給她晚幾年相遇。
“真不甘心。”
她自言自語,輕聲說。
不知道是在抱怨,還是在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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