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她做錯了什麼。
好像她什麼都做錯了。
“我不是克星……”
那一句話被淹沒在咒罵的言語中,被更激烈的厭惡波濤洶湧的吞沒。
…
染白大病了一場,高燒三天,迷迷糊糊。
她也會難過。
她沒想過要害死任何人。
她不信命。
——絕不。
…
耶澤四千七百七十四年,一場災難席卷了整個血族,死亡以摧枯拉朽之勢迅速蔓延,所有中毒的子民在三日內離奇死亡,每日血族都有成千上萬的子民喪命,觸目驚心,惶惶不安。
染白被囚禁在閣樓,日日夜夜、年年歲歲不得踏出閣樓一步,就連月中取血也未曾再去過蠱閣。
閣樓荒涼,雜草叢生。
沒有絲毫人氣。
像是個永遠被遺忘的地方。
她常常一個人安靜的等待一天,從日出到日落,無聲無息。
閣樓隻有一扇狹小的窗戶,窗外正對著一顆千年桃樹,枝葉茂盛,再往上是天空。
那天,萊格過來溫柔摸了摸她的頭,問她願不願意幫血族一個忙。
那樣的語調,像很多年前,他也是那樣問她,聽說你有一個願望?
不隻是阿爹,連阿娘也來了。
會對她笑,把她抱在懷裡。
他們說血族如今麵臨滅世之災,恐難渡劫,她是唯一的解藥。
——因為她的血。
他們說“你忘記你曾經的願望了嗎?你說過想要血族盛世太平,我們隻抽一點血就好,子民們知道是你救了他們,就不會再怨恨你了。”
曾經的願望。
是呀。
曾經。
許些年前在山上許願的那群人。
早就不在了。
再也回不去當初。
這不是她一直以來的願望嗎?
染白彎了下唇角,輕聲說好。
從那以後,她的日子除了暗無天日的枯坐等待,又多了一件事,便是無休止的抽血。
她生來就是個怪胎,沒有眼淚沒有痛覺,不會哭不怕疼,就算是抽乾了血也能活。
如今看來,這令人厭惡的一點好像還算有點用處,至少可以幫上忙。
“阿娘……我好累。”親眼看著自己身上的血液一滴一滴流儘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女孩長長的銀發一直垂到了腳踝,伶仃又瘦弱,蒼白到仿佛透明,隨時都會消失。
被喚作阿娘的女人淡淡說“忍忍就好了。”
無數次。
忍忍就好了。
從最開始的溫柔到後來的敷衍,再到一個字也沒有的漠視,然後,就看不到了。
“你會不會心疼我?”染白笑了一下,有酒窩,忽然問道。
沒有答案。
好啦。
她知道了。
這一場災難持續了幾年之久,雖找不到病原體,可是有染白這個免費解藥在,倒也沒有多少人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