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我的惡魔宿主!
——如果有一天先生不在,希望你能辨善惡、分黑白、獨善其身,儘興一生。
染白盯著書信上的字跡,像是在問他,又像是說給自己。
“所以我不辨善惡、罪孽滔天,您就不要我了嗎?”
千年以後,一切焚儘,什麼都沒有了,唯一幸存的、不為人知的、留給她的就隻有這桃花樹下藏著的那數封陳年舊事。
染白端詳良久,異常平靜,話音隨著寒風飄散,一切灰飛煙滅,再無痕跡。
“先生教我的我都學會了,學的比您還要好。”
“我如今識大體、明事理、懂取舍,所以……”
最後一句話沉在耶澤六億年難得一見的血月夜,沉在血族殿下歸來的第一天,沒有任何人聽到。
那寥寥幾字。
他把她教的很好,後來他死了。
她又回到最初的樣子,更極端。
夜色昏昏沉沉,怎麼也叫不醒熟睡的人,染白低著頭,手指輕攏書信,指尖劃過冰冷端正的字體,像那年日光從紙窗外照進來,暖洋洋的,白衣也似漣漪倒影,桌案前他俯身握著她的手,雪白宣紙被墨暈染,白色的君子蘭在瓷瓶中開得正盛。
她耐心的沿著折痕將書信一封封收好,紙張摩擦發出細微的聲響,從哪裡來又放到哪裡去,最後直起身來,隨意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轉身離開。
走的是來時的那條路,路過萊格的宮殿時,他在喊,喊什麼呢。
“她呢?!讓那個畜生出來!滾出來見我!”
極為憤怒的咆哮,透過沉沉夜色清晰響徹在染白耳邊,聽得如此清楚,蓋住了晚風的呼嘯、無知的蟲鳴。
萊格作為血族的王,是驕傲、是自負、是掌控,從來冷眼旁觀,從未如此失態。
染白腳步停下,看了一眼佇立在深夜的古世紀宮殿。
“殿下。”血衛恭敬低頭。
“退下。”
她揮了揮手,透著風輕雲淡又厭倦的矜貴,側臉在夜色中有種透明的蒼白感,像塵封千年的壁畫,或更確切——掙脫禁錮、爬出地獄的魔鬼。
宮殿的門從外麵打開。
霜白月光照入昏暗。
萊格站在那裡,在門被推開、看到染白的刹那,目光猛地一凝。
他有一雙和染白如出一轍的血瞳,其中的血色濃鬱如惡鬼。
那樣的目光燃燒著毫無溫度的火焰,曾席卷數年,燒的寸草不生、荒無人煙。
世人愛講笑話,聽故事,染白恰好有很多信手拈來的事,也就當個笑話,有時會隨著哄笑聲說出口,如此隨意,如此平淡。
她的親生父親——
會恨她到如此地步。
良久無言,死一般的安靜。
“你、為什麼、還活著?”
嘶啞聲音如千斤重,一字一頓的落下,他說的很輕,語氣近乎麻木的困惑,於安靜中響起,不再是方才的歇斯底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