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一生,竟真如八字所言。
可世人不知,斷言不過驚天騙謀,隻因一人設局天下。
這一日,殿下放的火將蠱閣燒的乾乾淨淨,寸草不生。
此舉狂妄又囂張,偏偏沒有一位血族敢怒言,誰都不想死,這位殿下手段殘酷冷血無情,實乃暴君,他們恨不得退避三舍保全自身。
染白就坐在蠱閣對麵的一家酒肆外,修長蒼白的手指垂下,拎著一壺烈酒,酒水順著指骨漂亮線條滑落,有種精雕玉琢的邪惑。
紅衣灼灼,銀發如瀑。
笑也邪肆輕狂,玩世不恭。
大火燒了幾個時辰才有停歇之勢,染白將空了的酒壺放在木桌上,隨手拿出一塊銀子拋了拋,扔到了桌麵上,聲線慵懶“酒不錯。”
話音落下,她已起身,走向了遠方。
萬千血族跪伏在地上,恭送殿下。
染白此人,血族殿下。
放眼萬裡儘收江山,涼薄多疑愛像枷鎖、陰戾冷情不容置喙,可她也兼得一份獨有的寧靜自由,這份自由在她的心裡,任何人都動搖不了。
隨心所欲逍遙自在,一個人也能過的很好。
她不孤獨。
一人也無畏。
這是她自己成為的模樣。
和任何人教她都不同。
擁有什麼,失去什麼,她會用她的方式來得到。
西安山。
明朗山河,夕陽萬裡,將千山映的巍峨盛大,已經是深秋的季節了,滿目枯葉,榮敗與誰說。
山腳下,曠野鳥驚飛,楓葉紅如血。
染白每走一步,踩在枯枝落葉上,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響,那身紅衣比漫天楓葉更紅,像是潑了世間最濃的血。
她眯著眸,望著空中逐漸落下的太陽,無喜無悲,一步步走上山去。
枯敗的枝葉被生生碾斷,在寂靜的山林中發出了細微明顯的聲響。
西安山上,那是最高的地方,往下望去雲霧繚繞,美不勝收。
自有攬天下之景。
卻少有人知道西安山有一墳,墓中葬著曾經的血族王弗德爾克裡斯·萊格唯一的妻子,廖氏。
僅有一墳,碑上一筆一畫刻著她的名字。
周無雜草,應常有人來。
染白站在遠處,望著那墳墓,定定看了好一會兒,才不緊不慢的走上前來。
算起來染白也有很久沒見過她,久到染白自己都忘了,不過也沒關係,廖茹斯也不會想她。
想當初染白的出生幾乎要了廖茹斯的半條命,生出來的卻是一個不會哭不會鬨、沒有眼淚的怪物。
想來萊格厭她也是有這份原因在裡麵的。
他越深愛廖茹斯,就越是痛恨染白。
染白走上前去,俯身下來,注視著眼前的墓碑,剛想伸手碰碰,頓了一下不知怎地又收了回來,隔著一寸的距離不拘一格的坐在墳前。
她望著墓碑,忽然出聲。
“耶澤四千七百六十年,你生產時耗了將近一天一夜才把她生了下來,在那之前無論是萊格還是大夫都屢屢勸你放棄那個孩子,可你不同意,當時你在想什麼?”
太陽已經落入地平線,暮色千裡,昏暗無邊,深秋的晚上是陰寒難耐的,尤是山頂,寒風呼嘯,凜冽入了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