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不是萬能的!
軒轅皇朝疆域綿延億萬裡,自百七十萬年前人皇一統五域至今,皇朝已傳十四世。
縱如今七大帝國強盛,皇朝對七大帝國的統領地位名存實亡,但皇朝地位至今依然無可撼動。
七萬年前,那位自一統五域傳位幼子後就不知所蹤的人皇驚鴻一現,聯手魔皇入妖界斬妖皇的事跡,更是為皇朝穿上了一件保護衣。
數萬年來,縱七大帝國逾強,實際已經擺脫了皇朝的統治地位各自分裂獨立。
但無論七大帝國之間如何爭鬥,卻沒有任何帝國敢於向皇朝顯露猙獰。
皇朝不複昔日輝煌,卻依然占據著絕對的統領地位。
中域中州,軒轅皇宮縱橫數十裡。
精致絕美的皇宮之中,有一處古樸簡陋的偏院,與周圍那些美輪美奐的宮殿顯得格格不入。
庭院深深,淒清寂寥。
一座宮殿,冰冷森嚴,仿佛一座囚籠,關著她的人,囚著她的心。
院中有一棵梧桐樹,是她住進這裡時親手所植,如今已經出落的筆挺豐茂,盛夏時展開的枝葉能將大半個院子都遮住。
梧桐樹下有一張暖玉方桌,姬天瀾一個人坐在桌旁,已經許久沒有半點的動作。
這整座宮殿隻有她一個人,沒有宮女侍候,沒有太監聽命。
倒並非這皇宮的主人不允許。
實際上,無論是她父親在位時,還是大哥登基後,她宮主的地位和待遇都是從未欠缺的。
隻是不知從何時起,她漸漸習慣了一個人。
這些年來,除了大哥隔一段時間會來看看她以外,經常出入這座宮殿的,隻有她那唯一的小侄女。
小侄女她很喜歡,甚至很羨慕。
羨慕她有一個恨不得把她寵到天上去的父親,羨慕她無論做什麼無論想要什麼,她父親都會儘一切可能的助力。
實際上大哥對她也是很好很好的。
當年她因感情受阻,被限製在宮內不得外出而整日鬱鬱寡歡。
大哥見不得她傷心難過,幫她從皇宮逃了出去。
後來事情敗露,若非他是父皇唯一的兒子,如今這皇位上坐的還不一定是誰。
她的父皇也很寵她,也很疼她。
隻可惜她的父皇除了她還有許許多多的女兒,有許許多多的公主。
她的大哥除了小侄女,其她都是皇子。
兩人之間受寵愛的程度自然是不同的,當然其中更大的原因,也是她父皇和她大哥,終究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
如果換一下身份,會不會是不同的結局?
有時候,她常常會忍不住去思考這個問題。
隻是時間的流逝不可回轉,因果的聯係不可逆。
縱然有朝一日她能踏入九重天,能夠違逆時光,也主動改變不了如今的結局。
所以,想的多了,想的久了,便也認了命了。
可是終究有些意難平,終究有些不甘心。
許多年下來,他最後的那封信便成了她的執念。
她讀不懂,解不開,不知道他所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她猜測他可能是至死也要表達對她的愛意,她猜測他可能會對她心生怨恨,她猜測他可能留下的那道數學式並沒有什麼意義,隻是想給她一個堅持著好好的活下去的動力。
她的許多猜測都得不到答案,有時候想想雖然對答案的追求已經成了一個執念,成了她的心魔。
但很多時候,她又並不想得到那個答案。
她怕。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
是怕答案超出了自己的預期?
是怕真相其實並不是她想要的那樣?
還是怕得到了答案,破開了心結,沒有了執念,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要為什麼而活下去?
幾年前,小侄女不知道從哪聽到了她的故事。
她說要幫她找到答案,她隻是笑笑,並沒有在意。
如果能找到答案,以整個皇朝的力量,她早應該找到了。
甚至於,很多時候她都一度懷疑,這簡單的幾個符號構建的一個等式,其實是沒有答案的。
這無意義的數學式唯一的答案,隻是讓她有繼續生活下去的動力。
可是
從來沒有抱有期望的,從來沒放在心上的,隻當是疼愛的晚輩要胡鬨便陪她一起胡鬨的
卻不想,有朝一日,小侄女竟然真的將答案和真相送到了她的麵前。
姬天瀾的麵前放著兩張紙,一張是以術法保存了幾十年的信紙,信紙上隻有一道數學式。
另一張,是她剛剛根據小侄女傳遞回來的影響親手畫下的圖像——那道數學式背後隱藏的答案。
看著信紙,看著答案。
她沉默了許久,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她想哭,想問,想問當初的他你到底是怎麼想到的,臨死前要留下這麼一道數學式讓我知道你至死都是愛著我的?
我你難道忘了,我是一個連隻有兩個未知數的方程式都解不出答案的學渣了嗎?
還是說,你覺得感情這種東西可以超脫界限,可以無視規則讓一個學渣一眼就看出你這誰都看不懂的新數學式背後的含義?
心有靈犀它也不是這麼個心有靈犀法啊。
還有,這什麼極坐標方程式從數學這門學科出現至今,壓根就沒有發展出來這麼一門學科啊。
你留下這麼一道數學式,到底是想讓我知道還是不想讓我知道,還是想讓我知道又怕讓我知道?
她想笑,因為心心念念許多年,心頭的執念終於得結,多年的心結終於有了答案。
他至死都是愛著她的,他從來不曾恨過她。
她苦笑不得,又止不住的迷茫。
看著桌上的兩張紙,看了許久許久,她終是忍不住嘴角一勾笑了,笑的眼角流下兩行清淚。
下一刻,起身。
她茫然四顧,突然感覺整顆心空落落的,竟仿佛被人偷走了些什麼。
她像一個睡著覺被丟進迷宮的孩子,一睜眼醒來發現竟找不到前路。
她一頭青絲仿佛落上白雪,一縷縷一寸寸,片片化作雪白。
她晶瑩如出生嬰兒的肌膚光華開始內斂,膚色開始轉向乾澀蠟黃。
她修為開始肉眼可見的速度倒退。
從未認真修煉,甚至從自我囚禁在這深宮後便一天都沒修煉過,卻一路自行增長到七重天的修為,正一點點流失。
靈力自她周身的每一個毛孔開始溢散。
整個人仿佛變成了一個漏鬥,一身的力量不可抑製的消散。
“這”
某處宮殿之中,正在批閱奏折的皇帝陛下突然心有所感,猛然起身,撞翻了身前的桌案而不自知。
某處池塘邊,退位幾十年的太上皇嚇得丟掉了手中的釣乾。
轉頭看向皇宮的某處,眼中滿是茫然,口中不住喃喃,“天人五衰”
偏殿之中,對自身的變化毫不自知,姬天瀾沉浸在那種茫然之中,仿佛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空間,忘記了自我,忘記了天地間的一切。
時間仿佛停止了流逝,空間仿佛在此凝固,天地間的一切仿佛在這一瞬間定格。
姬天瀾茫然的目光望向天空。
許是一瞬,許是一眼萬年,不知過了多久,自其嘴角漸漸勾起一抹笑意。
在這笑意中,定格的時光開始了流轉,凝固的空間開始變幻。
一縷清風吹過,撫動了姬天瀾的衣擺。
“呼~”
風吹過,人消失不見。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