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密說的可能就是事實,此人認出了攔截住的是惹不起的農家堂主,趕緊跑出來打圓場,但他的一身裝扮,倒也確實像是個打漁的。
“有這樣的身手,眼力也不錯,莫非你就是遊蕩在巨野澤的大寇,彭越,我猜得可對?”
“農家弟子遍天下,什麼消息也瞞不過農家耳目。”
彭越小心應對,儘量不與她發生衝突。
“彭先生一身本領,卻屈在這巨野澤波之間,有誌難伸,農家包括我魁隗堂三番五次邀請先生加入,卻都遭到了回絕。”
田蜜右手輕托持煙杆的左手關節,紅唇又嘬了一口,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加入農家總比窩在這蘆葦蕩裡打漁來得愜意吧,莫非先生看不上我魁隗堂?”
看著田蜜故意露出來的姣好曲線,彭越正要想托詞回話,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噠噠噠”自遠及近,轉眼間停在眼前,與田蜜馬車齊平。
“姑娘可是遇到賊人了,需要韓某相助麼?”
問話之人看不出深淺,像個富家公子哥,同行而來的壯漢想不對其重視起來都難,座下駿馬都快被壓跌趴下了。
離得近了方才催馬急行,典慶的塊頭仍把馬兒累了個夠戧。
兩騎就敢架梁子,不是缺根弦,就是藝高人膽大。
這兩人一看就是有來路的,田蜜與彭越都不敢輕視,被針對的彭越搶著開口解釋。
“我們不是賊人,都是誤會,現在誤會說開了。”
彭越有意揭開田蜜身份。
“再說了,這位是農家魁隗堂田蜜堂主,我們哪有打劫她的膽子呀?”
韓經裝作認不出田蜜的表情來,“哦,原來是田堂主,我與農家淵源不淺,跟田猛堂主愛女田言叔侄相稱,更是與四嶽堂司徒老兄意氣相投。”
田蜜能上位全靠田猛田虎兄弟背後站台,一直以來也是對田氏兩兄弟言聽計從,搬出田言來,總不會錯,朱家那裡的關係還是不要在她麵前提起的好。
“田堂主要是有什麼難處,韓某雖然隻有一名同伴,護住佳人安全還是可以做到的。”
“哪裡的話,都說了是誤會,在下彭越,絕非作歹的匪人!”
彭越心想,農家果然在東郡根深蒂固,道上隨隨便便碰上的趕路人都與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先儘量大事化小吧,實在不行,往蘆葦蕩裡一鑽,他們也奈何不了我。
田蜜也是深知巨野茫茫大澤,彭越真要走,還真找不到,無非是殺傷他幾名下屬,反而結下仇怨,得不償失。
這樣有才能的人,儘量招攬拉攏,實在不成,也不要把他推到對立麵。
“本是場誤會,過去也就過去了,田蜜倒想與彭越先生親近親近,使我農家又添一得力乾將呢!”
“彭某與兄弟們在大澤裡打漁為生,野慣了,感謝田堂主的美意,實在是我等都是不思上進之人。”
田蜜也不著惱,反而側過身來,站立在車轅上,肉色花紋緊身衣裹在修長筆直腿上,儘顯玲瓏身段。
“哎呀呀,韓先生你看,奴家又被拒絕了,一直沒顧上感謝先生的俠義之舉,先生不會跟我這小女子計較吧?”
“怎麼會呢,本就是打抱不平,沒想到是一場誤會,更何況田堂主又是如此絕世美人,韓某隻會擔心唐突了佳人,哪裡又有埋怨之心!”
“先生說話真是動聽,好像嘴上抹了蜜,”田蜜不經意地抿了抿嘴唇,“不知先生哪裡人氏,與我農家有這般淵源?”
“實不相瞞,韓某乃是韓國公子,新鄭時與司徒老兄合夥做點買賣,這才與農家有了往來,不久前碰到了田猛田虎二位堂主,結識了一番,現在我二人正準備趕往濮陽。”
“原來是新鄭城與潛龍堂合股的韓經公子,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怠慢了。”
“小女子與公子同路,車廂裡甚是煩悶,公子若是不嫌棄,不妨進來一述,也解了一路上的乏悶,讓馬兒也能歇一歇。”
轉身進車廂後,隻有一隻手掌伸出車簾,露到玉腕部分。
韓經搭上小手,柔軟滑膩,盈盈一握間,就上了車廂。
典慶望了望躲著自己不讓騎乘的玄青馬,不該是讓我的馬兒歇一歇麼?
公子真是,成天圍著靈兒姑娘獻殷勤也就罷了,怎麼跟司徒萬裡說的這個蛇蠍美人剛一見麵就好得跟蜜裡調油似的。
公子以騎馬太過辛苦為由,留下十八騎濮陽保護靈兒姑娘,沒讓靈兒姑娘跟來,莫非
不敢想,也不敢問。
近二十萬人的隊伍重新啟動,消失在大道上,彭越盯著遠去的馬車,佇立良久。
大丈夫生當食五鼎,怎能晃蕩在沼澤山野之間!
江湖豪俠,哪裡有韓堂權貴風光顯耀!
韓國宗室公子,會不會成為我彭越的一塊踏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