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與掩日都清楚,遷戶口充實南陽勢在必行,這裡作為攻伐六國的前沿基地,經營方麵不容有失。
“這麼多天,你在山東可有所得?”
掩日“我除了身負探查韓國概況的任務外,還要打入裡長城,尋機瓦解這一針對帝國的聯盟。”
天字一等出馬,每次經手的都是乾係重大的謀劃。
“經過這些天的努力,可以證實齊國沒有站到我大秦的對立麵,齊相後勝受了我們的重金賄賂,與齊王建是站在我大秦這邊的。”
後勝是田建舅舅,他在齊國的影響力可謂是一騎絕塵,秦國穩住了後勝,也就穩住了最東麵牽製五國的盟友。
“目前確定的所謂裡長城是由燕國太子丹牽頭,趙楚魏韓紛紛加入,另外匈奴首領頭曼也有牽扯其中的跡象。”
天羅地網,無孔不入絕非浪得虛名,結束內鬥,朝外發力的羅網雖然在不良人處碰壁了,但他們還是從其他五國處得到了關鍵性的情報。
“哼!頭曼剛剛成為名義上的草原之主,竟然敢圖謀我大秦,果真是狼子野心。”
李斯很是不屑,“要不是我大秦屢屢打擊削弱東胡部落,趙國李牧連連掃蕩林胡,匈奴人還隻配給東胡林胡人牧馬呢!”
“看來有必要諫言大王,蒙恬軍團對東胡人的壓製應當鬆一鬆了,隻有旗鼓相當的兩隻野狗撕咬起來,才能鬥得兩敗俱傷。”
草原上強者為尊,胡族與匈奴總是輪番做莊,一方崛起後,另一方就遠遁大漠舔舐傷口,等到另一方被長城內的軍團擊敗削弱,休養好的部族就出來重新占領肥美的草場。
東胡在強盛之時控弦之士二十餘萬,屢屢侵犯燕趙,被擊退後,草場遷移,勢力範圍又逐漸與秦接壤,一度是蒙恬的長城軍團的重點打擊對象。
如今頭曼整合了草原上的匈奴部族,東麵的東胡西麵的月氏都還很強盛,頭曼夾在二者之間占據著最肥美的草場(河套一帶),聲望一時無兩,被匈奴部族稱為撐犁孤塗,跟大秦也開始頻繁發生小範圍的摩擦了。
李斯對待草原的態度很中肯,暫時騰不出手也沒有能力徹底解決狼族邊患,不如放任他們內鬥,誰強要冒頭就壓一壓,明顯勢弱就拉一把。
東胡也是善鬥的種族,後來的柔然、鮮卑、契丹、蒙古可都是發源於此,草原上有他與頭曼相互牽製,秦國也能省心不少。
“韓國在這個聯盟裡扮演的是什麼樣的角色?”
李斯追問。
“韓國國力最弱,按理說,它就是附諸尾驥者,另外,也有消息從趙地楚地傳來,韓國並未與狼族達成共識,可以說它在這個聯盟裡的地位很微妙。”
掩日鐵甲麵具下的臉看不清表情,李斯從他嘶啞的語音裡又得不到其他信息,盯著掩日深淵一般的眼睛,李斯方才緩緩開口。
“韓國果真與狼族全無瓜葛?”
李斯露出的表情似笑非笑,好像還有著幾分警示的意味。
“當年那個曾闖過六國死牢的家夥在新鄭街頭鬨得沸沸揚揚,後來就消失無蹤,最近有消息說他回來了。”
“而且,這些年他一直在草原大漠,一回中原就直接入了新鄭,你敢說草原狼族的一切與新鄭全無乾係?”
李斯的聲調很低,但很有張力,“種種跡象表明,他是在為韓國做事,為何這個叫勝六的消息,掩日先生隻字未提?”
“他可不是什麼無名小輩。”
掩日沉默了片刻,麵具下傳出的仍是沙啞平緩的聲音,“即使我不提,大人不還是知道了嗎。”
“而且大人可謂是知之甚詳。”
“帝國的一切都是為大王服務的,在郡中有郡丞與郡軍馬合作又相互製約,在朝堂有三公九卿,相對的,類似羅網這樣效力於帝國的大有人在。”
影秘衛!
掩日當然知道李斯所指,而且新任影秘衛首領章邯還是羅網曾竭力拉攏的一位,可惜被其婉拒了。
“我直接對趙大人負責,廷尉大人這裡,什麼該稟報,什麼不該稟報,身為天字一等,我可自行決斷。”
掩日雙眼透出幽幽的光來,“中車府令大人對王上的忠心不比廷尉大人少上半分。”
“那樣最好,我隻是不想雙方因為溝通問題不暢,信息不全,造成情報上的誤判。”
李斯隻是出言試探一下,並沒有追問下去。
“以掩日先生的才能,想必捕獲勝六,撬出他此去草原的目的應當不難吧?”
身為廷尉,難免知道了一些旁人所不能知曉的塵封往事,心裡有所猜測,借機試探一下實屬正常。
掩日隻是平靜的點了一下頭,當作回複了。
“兩位大人,外麵有秘報傳來。”
守在門口的液殺突然走進來幾步,手持一封羅網內部使用的秘密信箋。
“探子來報,韓國境內彙聚了大量魏國士卒,不知是否是何緣由。”
雖然李斯職位高於掩日,但這是羅網內部情報,液殺還是直接遞給了掩日。
而掩日拆開後,快速瀏覽後遞給一旁的李斯,並且將秘文內容翻譯了出來。
“魏國吞並韓國啦,還是說這是韓國對我大秦收納南陽降土不滿,邀師收複南陽?”
李斯這麼想也無可厚非,而且心底還認為後一種可能性要大一些,誰讓韓國也是裡長城一員呢。
再者說,韓國在國內的這一番迷之操作怎麼看都有點堅壁清野的意思,當年諸侯聯軍攻秦,秦國隻能龜縮函穀關內,也沒少用堅壁清野這一招疲敝敵軍。
“幫我傳令給使節隊伍,全速趕路,我要持節入韓,一窺虛實。”
液殺奉令起身,掩日跟了出來。
“我是看著你從螻蟻般的魍魎級殺手蛻變成長為殺字級,如果你能完全拋卻過去,遲早能擁有屬於你的劍名。”
“那大人您呢?”
“你的過去已經完全拋下了嗎?”
“嗬嗬嗬”
液殺的低笑聲越來越遠
我的過去已經完全斬斷在那個雨夜了,掩日摸了摸臉上冰冷的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