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之逆韓!
我扶蘇一行在小聖賢莊的動態,外界莫不在關注。
潛逃至桑海的墨家一行更是派出盜蹠、庖丁,搜集相關情報。
盜蹠倚仗得自然是他自己絕頂的輕功,但秦軍看守嚴密,急切之間,難以靠近。
相對的,庖丁則是便利許多。
身為有間客棧的主人,紮根桑海多年,小聖賢莊重要人物的日常餐食又是出自其手。
加上今日酒宴所用,也是有間客棧一手經辦。
借此名義,這才得以由儒家弟子引入,進得莊來。
可讓庖丁神魂皆冒的是,憋不住跟著他們一起至此的天明與少羽卻在莊內失散了。
本來由他二人扮作店內夥計也是為了更好的遮掩,沒想到二人好動,一不留神就不知去了哪裡。
等到偶然瞥見,二人卻已經換上了儒家衣飾混在一乾儒家弟子當中。
有些人和事,在命運的網織下,仿佛是注定會交織在一起似的。
扶蘇巡視齊地已經旬月,小聖賢莊之行又自認獲益良多。
儒家伏念先生守禮有節,雙方相談甚歡,他的態度是傾向於四海歸一,君臣士民各安其位的。
至於以劍論道的勝負,表麵結果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儒家的態度,而伏念的表態,扶蘇還是滿意的。
儒家可用,儒學當興,此時陛下那裡可能對此有所排斥,但至少,在自己能夠規劃這個天下的時候
伏念是現如今儒家的掌舵者,他的態度即是儒家的態度,至少如張蒼之流,儒家家大業大,些許雜頑代表不了什麼。
雙方釋放出各自的善意,各有所得。
目送扶蘇一行離去,伏念沉穩平靜的心湖難免也有一絲漣漪泛起。
儒家雖然引領諸子百家的潮頭,但若是能夠有帝國官方的背書,那麼真正光大興盛的時機也就到了。
以儒學蓬勃的生命力,加上官方允準支持,所能形成的良好局麵可想而知。
“長公子是仁德至誠之人,若他能順利執掌大秦,實乃天下蒼生之福。”
顔路以及張良因為各自的出身遭遇,對仕秦心有抵觸。
前者恩師就是被羅網盯上,後來為了成就上一任驚鯢劍主,舍身成仁。
張良出身韓國相門,韓國世代受秦欺負,張氏感同身受,對秦國的印象自然也十分惡劣。
不同於二位師弟,一心光大儒家的伏念是從心底希望扶蘇能成為大秦儲君,以期將來。
扶蘇被召回,主要原因是鹹陽即將開始春日大祭,作為帝國長公子,在這個關鍵節日是一定要在場的。
李斯、趙高自然是與之同歸,章邯仍舊以影密衛嚴控齊地諸般動態,隻等皇帝東巡。
“見過掌門師姑。”
昔日北冥子收徒大典上的小女孩如今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銀發青衣,宛若謫仙。
這讓韓經一聲師姑,顯得沒有那麼突兀。
“原來前日於小聖賢莊泄露氣息之人是你!”
曉夢倒執秋驪,一擺拂塵,神色淡然。
師兄赤鬆子以前倒也提起過這個出身韓國宗室的弟子,直言其天姿過人,身賦異稟。
隻是赤鬆子太乙山觀妙台論劍失利,第二年鬱鬱而終,兩人的聯係紐帶就此掉了,因此曉夢與韓經並不曾有過更多的來往。
“當日人多眼雜,韓經的身份又比較特殊,隻好露出氣息引得掌門關注。”
“失禮之處,還望掌門莫要怪罪。”
二人都隻在對方眼前,那如果不以靈識感知,仿佛站立處空空如也。
道法自然,上體天心,自然環境下的人或物當然也是其中一部分。
而天宗和光同塵的心法,修煉到精妙之處,就能時刻與自然融為一體。
曉夢也有著這樣的感覺,心下詫異於韓經修為之高深。
怪不得師兄言及此人,直道其修道天賦百年不遇。
“天下風雲彙聚桑海,你本就是局中之人,出現在此也不奇怪。”
一等一的道種良胚,可惜卻為紅塵俗物纏身,不得解脫。
“你不惜冒著暴露身形,引我相見,想必是有著不得不為的理由?”
“敢問掌門,天宗此番大舉入世,是否意味著全麵投向大秦,卷入這天下紛爭?”
曉夢出關入鹹陽,可不是孤身一人,同行的還有大批天宗菁華弟子。
赤鬆子附秦而不侍秦,更多的就想行走天下求道釋惑時方便些。
也不知新任掌門曉夢對天宗的未來到底是怎麼規劃的,對秦國又是怎樣的一番觀感。
“我天宗超然物外,無意涉足朝堂政局。”
“至於江湖上的風波,倒可以作為弟子們曆練之用。”
她的意思就是此番入世,作何規劃全看事態的發展,到時候再決定是否出手涉足其間。
天宗功法重在感悟,一味苦修是難有大成之時的。
避開朝堂,著眼江湖,既避開了最大的凶險,又能讓天宗弟子有所得。
這就表明如今的天宗不會像人宗那樣活躍,對秦國的方針大致未改。
事實也證明,曉夢確實是隻針對逍遙子以及人宗,相助章邯也是興之所致隨手為之。
“既是如此,韓經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曉夢帶領的天宗沒有全麵倒向秦國,韓經也就不必擔心將來會同室操戈。
不是怕打不過,而是念及其中的香火情。
“對無上大道的尋,真的就不能讓你放下權名之爭嗎?”
曉夢聰慧,自然明白韓經的顧慮在哪。
她仍對韓經糾纏於俗務浪費天賦感到婉惜。
赤子之心,體會不到權利富貴對韓經這樣的人的吸引力。
“這未嘗不是我的道!”
韓經笑了笑,輕搖了下頭。
她惜他深陷紅塵,他笑她涉世未深。
“誰在那裡?”
曉夢出聲低喝,韓經也感應到了,轉過身來。
“咳,咳”
過了片刻,隨著緩慢低沉的足音,伴著這幾聲咳嗽,來人方才現出身形。
“南公!”
曉夢神色一凝,沒想到會在此地遇到南公。
“曉夢大師”
“哦,還有這位先生,老朽是不是打攪了?”
“南公前輩怎麼會在這裡?”
曉夢輕移蓮步,不解得問道。
她與韓經倒不是懷疑南公偷聽,畢竟一來南公離得距離尚遠,二來南公向來品質高潔。
“老頭子乘車一覽此地山光水色,一時困頓,沒想到就此睡了一覺。”
“年紀大了,就喜歡多走走、多看看,畢竟看一眼少一眼”
南公雖然言語談及生死病死之衰,神色上卻絲毫沒有沮喪之色。
相反,他的臉上一直掛著一副看穿世事的淡然笑意。
“天色晦冥,恐有風雨,我送前輩出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