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河記!
“快過來呀,阿德。”柳樹下,少女聲如風鈴,月牙一般的眼睛加上一顆小虎牙,讓少年心生蕩漾。
睜開眼睛,苦佛吐出一口血,在這個緊要的關頭,他竟然走火入魔了。
黑白兩道人影一閃而過,苦佛淡淡一笑“你們等待的機會到了。”
華胥等人衝過來的時候,就看見苦佛盤坐在那裡,胸口一把靈氣蕩漾的長劍透胸而過。他的臉上無喜無悲,隻有一絲對命運的看淡。
“華胥師兄。”苦佛睜開眼睛,看著華胥,眼裡滿是釋然,到現在,他終於敢喊出這個埋藏已久的稱呼了。
“你是?”這一聲師兄讓華胥明顯愣了一下,咋出來一趟還撿個師弟。
“師兄,我是廣德啊。”他微微一笑,這幾世轉身,改變了他的氣質,轉換了他的身形,置換了他的氣質,唯一沒帶走的隻有他的棱角。
“廣德!”華胥的記憶快速回溯,直到那個少年的出現。
心高氣傲的華胥,在少年時期一直沒有玩伴,所有同齡人都對他敬而遠之。隻有這個小光頭,一直跟在他的身後。
後來華胥登上了大陸之巔,這個光頭卻遇到情傷遁入空門。自此之後,再無相見。
“你知道嗎,師兄。我看見阿雪了。”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思念,這是他十世忘不了的一個人。每當午夜夢回都會讓他淚濕珊枕,如果她沒出現,就不會有今天的苦佛。
心裡有苦,所以以苦命名,喚作“苦佛”。
“阿雪?他不是死了嗎?”華胥一邊說著,一邊給苦佛灌注著自己的真元。同時伸出手,想幫他拔出那把劍。
劍,拔不動。傷,沒有任何好轉。
“師兄不必費力了,這是那兩人的絕招。一招出,必殺。”
萬法歸一,萬劍歸一,這一劍就是璿璣玉衡的底牌,歸一劍。
“師兄,你知道嗎。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很高興,我更高興的是華胥師兄沒有否定我的道。我的目標,其實不是奪界,是借界。”苦佛咳嗽著,大量的血從嘴裡湧出。
現在華胥知道為什麼兩人見麵時,他會有一股親切感。他明白了為什麼苦佛沒有第一時間動手。他明白了苦佛為什麼會與他論道。
這就像是一個小師弟在師兄麵前證明自己。
“借界,為什麼。”華胥收回了自己的手,他的真元一進去苦佛體內就會立刻冰消雪融。
“阿雪她沒死,我想要找到她。她就在虛空某處,一個高高在上的地方。所以我想突破虛空,找到她啊。”他苦笑著,背上這麼久的罵名,他的目標一直隻是想再見心上人一麵。
“那兩個人什麼來曆。”華胥皺上眉頭,殺氣溢體而出。
“璿璣玉衡。他們倆也是來自虛空,一個叫做源的組織。我一早就知道他們的來曆,但我殺不了他們倆。同樣,他們也殺不了我。”提到源,苦佛的心裡有很多的無奈。
“那他們的目的?”華胥在心裡默默記下了這個組織,他又有目標。
苦佛“我和他們隻是互相合作,我借他們之力掌控這個世界,他們依附我收集這個世界的本源之力。他們的萬法和萬劍,都是來自不同的世界。”
華胥一把捏碎了酒壺,每個世界有每個世界特定的法道和劍道,照這麼看來,他們起碼已經禍害了上萬個世界。
“師兄,你知道我為什麼對源這麼清楚嗎?”苦佛看著華胥,笑得很灑脫。
“阿雪也是這個組織的?”華胥有點吃驚,不敢相信這個結論。
“師兄猜對了啊,她不僅是這個組織的,她還是這個組織的長小姐。”悲愴,蒼涼,兩種氣息在苦佛眼裡交換著。
“”華胥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師兄啊,我在調查這個組織的時候,還發現了一個東西。”他的手掌攤開,上麵有一個華麗的發釵。
看到這個發釵,華胥的目光呆滯了,整個人都呆滯了。手裡的風華劍都控製不住掉了下來。
“這是他們的戰利品,我這麼說,師兄明白了嗎?”苦佛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華胥一眼。
華胥周身顫抖著,他閉上了眼睛。
輕河第一次從華胥身上感覺到蒼老和蕭瑟,輕河明白就為什麼華胥的眼裡總有一絲蒼涼。他整日酗酒,也隻是為了掩蓋自己的傷疤。
“源!源!源!”華胥咬著牙齒,低聲的重複著這個組織的名字。
他沒有現在就去找到這個組織的想法,隻是外派出的兩個人,合力都如此恐怖,就不要說那些長老和領導人了。
輕河眨眨眼示意蒼溪真人,兩人默默的退出了這個地方。
懸崖上,師兄弟二人默默的喝著酒,沒有再談論這些沉重的話題。隻是在互問這些年的趣事,把酒問天。
華胥自己在山崖坐了很久,他一直看著天,就這麼看著,視線沒有一刻轉移。
身後的苦佛已經沒有了氣息,昔日的魔頭就這麼安靜的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倒也沒有多難過,苦佛的靈魂已經成聖,儘管軀體已經滅亡。但他的靈魂足夠強大,足夠進入輪回。
華胥親自送他入的輪回,隻是不知道,再生後的他會去到哪個世界。
三人心情沉重的回到了四方大陸,華胥的酒庫已經清空了。身上的頹廢一掃而空,整個人充滿了前所未有的乾勁。
因果大陸誕生了新的佛,慈祥的麵目,虔誠的心靈。這是為世界現身的觀海,他對世界的溫柔終於得到了世界的回報,世界樹給他重塑了靈肉。
整個大陸又回歸了苦佛來之前的模樣,各地開始恢複了耕作,也恢複了笑語。觀海使用自己的力量淨化了這個世界的陰霾,從此這個世界隻有唯一的佛,佛號——無量。
華胥沒有再待在小木屋,他在門口坐了一整晚。第二天天一亮,他就起身回了天華門,看著緊鎖的大門。小木屋五人眾,終是分離了開來。
輕河也產生了離開的心,這幾年來,所有的戰鬥他都是旁觀。他決定處理完凡塵的所有事情,就回歸天華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