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草何處立,鳥獸何處棲?
唯有巨木下,幼苗安然依。”
“好詩啊!好詩!將天子比作參天巨木,將吾等比作樹下幼苗,不錯!不錯!”劉裕方誦完,臧俊便讚道。
“臧大人,其實這詩中還有它意,例如‘卷飛千層葉’此句,乃言這巨木亦有所傷,然則為了庇護幼苗,不得不如此耳!實言天子為了庇護我等,所受之傷痛也!還有這‘亂沙’、‘狂風’亦可比作當今之‘盜匪’、‘北虜’。”這臧俊方說完,檀憑之又讚道。
“聽慶子你這麼一說,確實如此,哈哈。”臧俊看著劉裕,心裡越發的滿意。
劉裕忙躬身說道“臧大人、檀公,二位謬讚劉裕了,某自小便未讀過什麼詩書,胡編亂造而已。”
“你這孩子,怎麼處處都自謙?和你父親的脾氣可不一樣,不過,我倒是很喜歡!”臧俊讚道。
“德輿啊,你說你沒讀過書,檀某可不信!估計小時候偷學了不少吧?”檀憑之一臉的笑意,戲謔地說道。
而那臧俊卻是看著劉裕,時而點頭,時而摸了摸自己的胡須,不知在想些什麼。
劉裕正欲言說,檀道濟卻突然說道“德輿大哥詩中的‘巨木’與‘風沙’真的是‘天子’與‘強虜’嗎?”
劉裕先是一愣,隨即說道“是啊,你這小腦袋瓜子,彆胡思亂想。”
“真的嗎?道濟也思得一詩,德輿大哥不妨聽聽。”檀道濟緩緩說道。
“快快說來!”還沒等劉裕回答,臧俊似乎急不可耐,搶在劉裕之前說道。
檀憑之則是一臉的期待,而那檀韶、檀袛兩位兄弟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呼呼”大睡起來。
隻見檀道濟起身說道“父母仙逝之緣由,道濟雖小,卻也略知一二,這‘天子之恩情’是真的‘好’啊!記得道濟四歲的時候,父親曾帶我去那湘西之地,如今父親已然遠去矣!”
檀道濟歎了口氣,目光先是迷離,而後又逐漸堅定起來,隨即緩緩誦道
“寂然步湘西,
河碧映柳青。
風起絲絮起,
無雨也無晴。”
“你這小娃,作的什麼詩?這哪裡有‘天子的恩情’一說?宣乂,娃小,不懂事,莫要見笑。”檀憑之本來還是滿臉的期待,聽到檀道濟作完此詩之後,臉色大變,急忙說道。
這臧俊豈聽不出此詩的言外之意?看著檀道濟不過才是八歲的娃,卻能寫出如此之詩,心中在讚歎其才的同時,亦感到震驚“此子小時候到底經曆了什麼才如此仇恨大晉王室?小小年紀有如此大才,日後又當如何?加上此子對皇室不滿,必會將晉朝攪得天翻地覆啊,真是後生可畏!我該不該將此事報告郡府大人呢?”
臧俊方念及於此,隨即又想到“罷了,我也是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了,以前刁家目無王法,也沒少為難我,而且郡府大人卻對刁家阿諛奉承,這樣的朝廷豈能久乎?以後隨他們這些年輕人胡鬨吧!不過劉裕此子倒是不錯,所做之詩雖比不上檀道濟那般鬼才,但卻也是中規中矩,有韻有律,看來此子平日裡沒少用功啊,坊間的傳言看來也是不可靠的,再加上其武功高強,麵容也甚是雄俊,可謂是文武雙全,一表人才,這樣,我也能放心的將女兒許配於他,隻是不知道女兒心中是如何而想的。”
臧俊想到這裡,才舉起酒杯,笑道“無妨!無妨!我倒是覺得此詩寫的甚妙,柳樹、河床、飛絮,此些景物構成的意境甚是不錯,隻是莫名有些悲傷之意,小小年紀便能出口成詩,日後成就不可限量啊!臧某恭喜慶子兄了!”
劉裕聽完檀道濟此詩,心中亦是感慨萬分,念道“‘朝廷’既然對我不相惜,我又何必硬留情?風打亂了我的絲思緒,我沉默不語,但已然對‘朝廷’沒有任何感情了。這些話都是我想說而不敢說的,而道濟年僅八歲便說了出來,率性而為——我不如他!而且此詩寫的亦是甚妙,文字平淡卻能一語中的,文才斐然——我亦不如他!先有道和、懷肅大哥,後有道濟,看來這丹徒真是藏龍臥虎之地啊!”
劉裕想到這裡亦附和臧俊道
“既然不相惜,
何必硬留情!
風起思緒起,
無語也無晴!
——好詩!好詩啊!道濟小弟年方八歲,便有如此才華,真真讓劉裕羞愧萬分,此時劉裕才知道什麼是後生可畏!”
“德輿,你念錯啦!是‘映柳青’而不是‘硬留情’!道濟這首詩隻是單單描述春景,而沒有任何情感在內,比起德輿你的詩來,還是差遠嘍!”檀憑之方聽完劉裕所說,趕忙打了個“哈哈”。
“劉裕口誤,恕罪!恕罪!某自罰一杯!”劉裕笑著舉起酒杯,一飲而儘。
隨後又對檀道濟說道“道濟賢弟,你文采斐然,我敬你一杯!”
“德輿大哥謬讚了,道濟不過是有感而發而已,還望德輿大哥恕道濟年幼,不能飲酒。”檀道濟卻是聽出來劉裕知道他此首詩的意思,遂躬身謙道。
正是
虛言假意有何用?
不如道濟秉性真。
風雅離騷誰能解?
作詩還需懂詩人。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