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春秋先生的話,鄭方林回過神來,注意到身旁小娘子透過幕籬投來的目光,他方意識到方才的失態“是某失禮了,是娘子先來的,自該娘子先選。”
“無妨,這幅字雖好,可於我來說太貴了些,我還是要這一幅吧。”
程四娘說著,示意婢女從書畫攤上撿起一幅方才丟到一旁的字畫。
春秋先生收了程四娘的銀子和鄭方林的欠條,替二人包好字畫。
鄭方林先行一步牽馬離開。
程四娘看這婢女收好字畫,想起父親的囑咐的話,硬著頭皮問春秋先生“家中雖請了名師教導,可我的字畫一直習得不好,老先生能否指點一二?”
春秋先生嘿嘿笑著伸出手,程四娘點點頭,旁邊婢女又奉上一錠銀子。
春秋先生掂著銀子說道“娘子需得先學著看懂方才那幅字。”
就這樣簡單麼?這就是父親要她來問的答案麼?程四娘默了默,扶著小婢女的手慢慢朝馬車走去。
“你這壞老翁!那日居然敢騙我——說,你把我大兄的字呢?”
耳畔突然傳來一句略熟悉的高喊,程四娘回身望去,那日同她一同問卦的小娘子也來到了書畫攤前,此時正橫眉怒目質問老翁。
她今日身旁跟著的不是平章先生,而是素日跟在太子身旁的長史。
程四娘腳步一頓,向羅晞走去。
春秋先生笑道“小娘子莫生氣,你大兄的字翁剛剛替你賣了一百兩銀子。”他說著取出方才鄭方林留下的欠條“喏——這是他剛才留下的欠條,小娘子拿著去收賬吧。”
“我信你個鬼——”羅晞把字條一扔,吩咐身後的侍衛“去把攤上的卷軸都找一遍,看看有沒有寫著‘謂天蓋高,不敢不局。謂地蓋厚,不敢不蹐。’這兩句話的。”
“那幅字剛剛確實被人買走了。”程四娘道。
羅晞記起來了程四娘,向她回過好,皺眉問道“你可知道被誰買走了?”
程四娘撿起被羅晞扔到一旁的字條遞給她“中書侍郎,鄭方林。”
羅晞接過字條道了謝,吩咐朱亥“走——我們去找這個鄭方林把字搶回來。”
朱亥哭喪著臉,鄭方林是他的大舅兄,一直因為他每日都在太子府中冷落了家中嬌妻遷怒於他,他不敢去見他啊。
“女郎,這中書侍郎鄭大人是個不講情麵的酷吏,還是個嫉惡如仇的狗官,偏偏他走了狗屎運得了至尊的青眼,誰惹誰倒黴!某雖然不怕他,但是我們這樣去硬搶傳開來了實在有損太子殿下的賢名。”
羅晞想了想,斜眼瞪了一眼正準備收攤的春秋先生“把這老翁帶上,我們去找這個嫉惡如仇的鄭大人理論清楚。”
春秋先生聞言倒是沒有反抗,隨羅晞上了車。
“小娘子,那幅字真的是你大兄寫的?”春秋嘿嘿笑著問羅晞。
羅晞冷哼一聲彆過頭去。
春秋先生也不惱,朝她感歎“小娘子,你有一位好兄長啊。”
羅晞正要接話,馬車已行至鄭府門前。
就在她跳下馬車的刹那,幾支泛著寒光的利箭直刷刷地向她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