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她是中書令的嫡長女,實則是前朝皇上的外孫女,可當下,卻沒有半個至親在身邊。
雖說她大可以隨時同歐陽珣前往安南國,在安南國擁有郡主名位,可她要做的事尚未竟,又怎能離去?
“雲君……”李瑾瑜覺出異樣,輕聲道,“老夫人仙逝,我明白你難以接受,但……事已至此,讓作惡之人血債血償才是更為緊要的事。”
“血債血償?”
聽到這四個字,她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前一世,正是抱著這樣的決心她才重活過來的;
可這一世,還是沒能阻止祖母遭人毒害。
前一世的此時,她已榻上赴死的命運卻不自知,自己的骨肉亦被雲馨殘忍殺害;
這一世,她還活著,還有足夠的時間去讓雲馨血債血償。
前一世的此時,李瑾瑜也因中了皇上的計謀而被秘密處決;
這一世,他仍是當朝裕親王。
雲君沉默片刻,忽道“裕親王說的是,讓作惡之人血債血償才是當下最為緊要之事。”
說著,她轉身朝外走去,走了兩步,又頓足回頭道“裕親王可知曉自己欠雲君一條命?”
聞言,李瑾瑜當即愣住。
他思索良久,試探道“我隻記得自己數次救了你,就算欠你一命,也抵消了吧?”
聞言,雲君沒再解釋,隻慘淡笑了笑道“嗯,就算再給我一次活命的機會,我也未必能拯救所有人。”
說罷,轉身離去。
李瑾瑜留在原地琢磨了片刻她的話,難以參透,隻好暫且放下。
雲府老夫人仙逝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江夏郡王府。
李明陽眼梢一挑,將杯中酒一口飲儘,笑道“一把老骨頭,早該入土了,隻是不知她會不會傷心……”
一旁侍奉酒菜的雲馨聽他提及“她”字,手下一抖,心也跟著抽痛了下。
李明陽冷睨她一眼,道“聽說雲老夫人的死有蹊蹺,千萬彆讓我知道這件事同你有關。”
聞言,雲馨放下手中竹筷,笑道“王爺可是高看了賤妾,那鬆鶴堂雖在雲府,賤妾也出身於雲府,可老夫人的心頭肉卻隻有雲君一人,怕是看不上賤妾,賤妾又怎有機會近身加害呢?”
隻見李明陽放下手中酒杯,眯了眼一字一句道“我方才隻說事有蹊蹺,可並未提及她是被人害死的,你——難道要不打自招嗎?”
雲馨呼吸一滯,開口想要解釋一二。
哪想李明陽竟抬腕揮了揮,道“我隨意說說的,你不必當真。”
雲馨愣在原位,不知如何是好。
李明陽卻起身離席,一邊朝外走一邊道“我隨便說說,你聽聽就好;可雲君這人狡猾多端,她若認定了你是凶手,你找不出萬全對策,怕是難以洗清嫌疑。”
話音落下,他人也消失於雲馨的視線當中。
雲馨神色陰鷙,盯著滿桌琳琅美味,指甲嵌入了掌心,好一陣子,忽然將手邊的酒杯猛然摔了出去,一旁侍奉的丫鬟忙下跪求道“王妃息怒。”
“息怒?”她緩緩朝那丫鬟看去,眉頭一擰,上前一步先是用自己的腳踩了丫鬟的手,隨後又指尖一勾,抬著她的下巴端詳片刻道“你這狐媚樣子倒是跟我那好姐姐有幾分相像,難不成是要勾引王爺不成?”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丫鬟嚇得想要磕頭認錯,可下巴卻被雲馨捏得死死的。
“不敢?嗬,我看你是巴不得!”
“奴婢當真不敢,王爺前兩日才將奴婢喚在身邊伺候……”
為了活命,她一時之間說了不該說的。
隻見雲馨微眯鳳眸,似乎更篤定了自己的猜測,道“前兩天是王爺將你喚進來的貼身伺候的?”
丫鬟終於意識到自己失言說錯了話,哆嗦道“王……王妃……奴婢一時心急胡說的,王妃要打要罵,奴……奴婢都會忍著……”
“要打要罵?”
雲馨非但沒有因此平了怒意,那張妝容精致的臉放到更扭曲了幾分。
“嗬,我怎會如此便宜你?”
說著,她另一隻手從地上拾起一片方才摔碎的瓷片,唇角現出幾分笑意,陰沉道“打你還要臟了我的手,我看你這嬌媚的容貌跟鮮豔的血色最配,我幫幫你,你可千萬不能喊疼,要知道,你越是喊叫,我可就越是興奮,手下就更沒輕重了……”
她步步緊逼,將瓷片在那丫鬟臉前緩緩晃了一個圈,唇角一勾,一個狠心,直接在丫鬟嬌嫩的麵頰上落下一個鮮紅的傷疤!
“啊——”丫鬟急急忙忙躲避,雲馨下手卻越發狠厲,一邊下毒手一邊咬牙恨道“也不看看自己的出身,竟敢在本妃眼皮子底下勾搭王爺!”
“王妃!奴婢沒有!奴婢不敢!”
沒幾下,丫鬟隻覺得自己雙頰火辣辣得疼痛,不得已在地上連滾帶爬,可雲馨依舊沒有罷休的意思。
“現在知道服軟了?”她一臉陰鷙的笑,比飽含怒意還令人感到可怕,“可惜遲了,隻要你這張臉在,就彆想在我這王府討到半點兒好處!”
“求王妃饒命!求王妃饒命!”
“饒命?嗬,我當然不會要了你的命,我不過是要你看起來沒那麼好看罷了,從此之後,你這張臉,隻能讓人生厭,再沒辦法自以為是惹人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