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人啦……”嬤嬤張口就喊道,“有人擅闖王府打人啦!”
雲君眉心一擰,簡直認為她無理取鬨,終於踏進這江夏郡王府的院子,朝一旁輕瞥,才看到方才那戴著麵紗的女子確實跌坐在地,連麵紗都因突如其來的摔倒而掉落了一半,此刻她正急急忙忙往耳朵後麵掛,卻因此露出了自己的模樣。
“啊——”昭容看了到,沒忍住驚呼出生。
那女子指尖兒一抖,麵紗也跟著掉落——隻見她臉上的皮膚似乎沒有半點兒是完好的,手背上亦然,隻有那雙眼睛清清楚楚透露著令人難以忽視的驚恐。
一旁的嬤嬤此刻起了身,拔腿就想要往府裡跑,被昭容一個箭步捉了住。
“你逃什麼?伸手衝撞了我們大小姐就想走?”昭容死死抓住了她腦後的發髻質問道。
“這是江夏郡王府的園子,我隻認我們王爺跟王妃,我在自家園子裡走動,有錯嗎?倒是你們,雲家已經四分五裂了,還算什麼大小姐!擅闖江夏郡王府,我命人將你們二人在此杖斃也算事出有因,王爺王妃不會怪罪的!”
她越說越囂張。
昭容索性去撕她的嘴,可這嬤嬤天生力大,幾番相鬥下來竟將昭容雙手反製背在了身後。
雲君無奈搖搖頭,伸手隔空一個發力,那嬤嬤當即又彈了出去。
“你……你到底是誰……”嬤嬤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她從不知道雲家大小姐竟有這樣的功力。
“我當然是你看不上的雲家大小姐,但你如此形容雲家,你們王妃知道嗎?”雲家譏笑道。
“我……我們王妃嫁進這王府,就已經是王府的人了!她自然是從夫算李家的人!”
雲君懶得同她糾纏,快步朝裡走去。
可她剛邁了一步,忽然發現裙角被人扯了住,回身一看,竟是方才那被毀了容貌的女子跪在地上死死捉了她的衣角、祈求地望著她。
“放開!”一旁的昭容喝道。
雲君卻衝昭容擺了擺手,示意無妨,隨即開口道“你也是你們王妃忠心耿耿的仆人?”
聞言,那人拚命搖頭,很快就雙眼蓄淚,開了口道“雲大小姐,我……求求您救救我,我的臉是今日王妃用碎掉的瓷片劃傷的,素聞王妃同自己的家姐並不和睦,想必您是來同她算賬的,能不能救救我……她派嬤嬤送我出這王府,但我知道,王爺打算讓我傷好之後嫁入普通人家的……我……我是被脅迫的……”
她一番話下來,雲君當即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細一打量,發現她雙眸散出的總是楚楚可憐的神采同雲韻竟有些相似。
一旁的嬤嬤張口大罵道“下賤胚子!為了活命竟然詆毀王妃!若非你自己做了越矩的醃臢事,怎會落得如此下場!醜人多作怪!說的就是你這種黑心腸的下賤之人……”
嬤嬤喋喋不休罵著,恨不能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將那丫鬟的心肝肺都剜出來。
昭容在一旁聽著實在覺得難聽,上前就給了她一個耳光。
“你……你這個小賤人!你敢打我!”
她怒目圓瞪,雙眸似能噴出火,可忌憚雲君立於一旁,愣是半坐半跪在地上不敢再輕舉妄動。
“彆張口閉口說旁人賤,”昭容冷道,“都是奴才,嬤嬤這般不饒人的模樣是做給誰看呢?嬤嬤這麼大年紀了嘴巴還如此惡毒,難道真不擔心自己入土後被收入地府拔光舌頭和牙齒嗎?”
她一番描述,當即令那嬤嬤噤了聲。
雲君腳下恰一塊小石子,她足尖輕巧一點,石子被她夾在指尖,朝那嬤嬤頸下一擲,那嬤嬤竟張口再發不出任何聲音。
昭容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回身對雲君道“大小姐,我們還是快些去找二小姐吧。”
“嗯。”
“我……大小姐!”方才抓住了雲君裙角的丫鬟仍不肯鬆手,“我帶你們去,我對王妃的作息很熟悉,我這個樣子恐怕也活不久了,既然如此,也沒必要再忌憚還會不會遭到王妃處罰,我……我活夠了!”
她歇斯底裡說著,緊緊抱著雲君小腿的模樣,似抱著自己能抓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雲君冷冷看了她片刻,應道“好,就按你說的做吧。”
一旁的昭容擔心有詐想要開口相勸,但看到雲君篤定的眸子,抿抿唇,沒再說任何話。
那丫鬟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重新將麵紗戴了上,感激道“我樣子醜,莫嚇到大小姐,這會子王妃應當在佛堂抄寫經書,大小姐,跟我這邊走即可。”
聞言,昭容詫異道“抄寫經書?你們王妃心腸那麼狠卻信奉神靈?”
“王妃也是這一段時間忽然信奉神靈的,佛堂都是命人新建的,但素日裡,看起來倒是虔誠。”
“嗬,我看是虧心事做了太多心中有鬼吧。”昭容分外不服。
小丫鬟沒再答話,埋頭在前領路。
這是雲君這一世第一次好好逛這江夏郡王府的園子。
前一世的記憶竟撲麵而來。
當初她懷了元澈之時,還住在這江夏郡王府內,李明陽亦仍是王爺,不是當朝皇上。
眼角沒來由刺痛一下,雲君垂眸輕撫了眼簾,繼續跟著前行。
很快,那丫鬟嘴裡的佛堂出現在眼前。
雲君這才意識到方才一路上,那丫鬟都是挑了隱蔽小路走的,不可謂不機靈。
她若有所思盯著那丫鬟的臉看了片刻,收回眼神道“神聖的地方還是不要硬闖的好,我就在這裡等你們王妃抄完心經現身吧。”
說著,竟當真鶴立於門前,渾身上下竟散發著令人無法忽視的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