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術受寵若驚,卻表現的十分鎮定,拱了拱手“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於術一直吃完了午飯才離開,第二天下午又來了一趟,等他走後,沐晚便坐在他帶來的那一大摞帳本裡翻看,她上大學的時候選修過會計學,雖然不算精通,但經過於術的指點,看帳本還是不成問題的。
一直看到傍晚,看得她腰酸背痛,果然如同於術所說,帳本裡的漏洞簡直多不勝數,高價進低價出的情況比比皆是。
一個正經的生意人,誰能這樣明睜眼漏的做虧本買賣,就像這批藥材,進價要十個銀元,卻以八個銀元的價錢賣了出去,不但賠了兩個銀元,還搭進了人工費店麵費和稅費,損失可不止兩個銀元。
沐晚注意到,這種高進低出的情況隻針對一個客戶,這個客戶是一個叫羅掌櫃的,隻要他來買貨,全部都是不計成本的低價賤賣。
看來要查查這個羅掌櫃了,不過在這之前,先要對付夏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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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有福正在他的中藥鋪子裡對帳,旁邊站著他的大夥計。
他喝了口茶,就聽外麵有人說道“你們是誰?”
“夏掌櫃在嗎?”很溫柔的女聲。
“夏掌櫃在裡麵……喂喂,你們不能就這樣進去……。”那夥計似乎攔不住,隻能高聲喊道“夏掌櫃,有人找。”
夏有福抬起頭就看到麵前站著的美麗女子,一襲米白色的衣裙,梳著簡單的發髻,不見任何金銀首飾,隻在頭發上彆了一簇新鮮的桂花,淡雅彆致,氣質不凡。
夏有福愣了愣,半晌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少夫人。”
不但是沐晚,她的身邊跟著兩個丫頭,一旁還站著個穿軍裝的高個男子。
他起身行了禮“少夫人怎麼有空過來了?”
嘴上說得客氣,心下卻在腹誹,這位少夫人一無是處,不過就是花架子,這次過來也隻是走一個過場,他隻需要隨意應付一下就好了。
“我要是不來,夏掌櫃是不是都忘了這家店的主人是誰。”沐晚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施施然的看向夏有福,那雙明媚的眼睛中噙著笑,卻是不達眼底,隱隱有種審視的意味。
夏有福一愣,怎麼覺得這位少夫人有點不一樣了,可究竟是哪裡不一樣,他一時也說不上來。
夏有福急忙笑道“我哪裡敢忘,這店鋪是少夫人的,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原來夏掌櫃還記得。”沐晚挑起眉,“可夏掌櫃似乎忘了每月報呈帳本,彙報經營情況的事。”
夏有福道“少夫人大概也忘了吧,您說過,這幾家店讓我自負盈虧的。”
“我確實這麼說過,可是夏掌櫃的租錢呢?就算是自負盈虧,夏掌櫃用著我的鋪子賺錢,每個月也要給租錢啊,可我不記得什麼時候收過這樣的錢。”
夏有福歎氣“不是我不願意交這份錢,隻是生意實在是不好,月月虧損,實在是沒錢交給少夫人啊。”
沐晚一副了然的模樣“原來如此,那真是為難夏掌櫃了……”
夏有福頓時感激不儘,心下卻在鄙夷,果然是個蠢笨的女人,幾句話就給打發了,真是好對付極了,能有這樣的東家簡直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既然夏掌櫃的生意如此難做,又是月月入不敷出,那我也不好再拖累夏掌櫃,這個爛攤子我就收回了,以後是虧是盈都算在我自己的身上,跟夏掌櫃沒什麼關係了。”沐晚笑眯眯的看著他“這些日子一直連累夏掌櫃跟著賠錢,我也是十分過意不去。”
夏有福肚子裡的冷笑瞬間就化做了震驚,他張了張嘴,竟然一時沒說出話來。
“夏掌櫃是高興的話都不會說了嗎?也難怪,誰願意一直管著這樣的爛攤子,隻賺不賠的,你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你也不用覺得愧疚,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還希望夏掌櫃以後另謀高就。”
夏有福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竟然三言兩語就把自己給打發了?這些店麵他可是傾儘了全部的精力,自然也是從中大賺特賺,嘴裡的肥肉忽然就要被人奪走了,夏有福哪會善罷甘休。
夏有福立刻鎮定了下來,笑著道“少夫人說的是哪裡的話,我一心一意經營這些店麵,雖然現在虧損,可將來前途無量,更何況這些年,店裡的人都習慣了聽我的指揮,如果突然換了人……。”
“夏掌櫃是在威脅我嗎?”沐晚輕揚了唇角,眼底溢出冷笑“夏掌櫃如果想走,大可以把這些習慣聽命於你的人都帶走,現在世道不景氣,我倒是不愁雇不到合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