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捧著茶水杯,一邊啜著清淡的山泉水泡茉莉花茶,一邊饒有興趣的看著靜修,一身灰色的寬大僧袍仍然無法遮掩她姣好的身段,哪怕自恃矜持也掩飾不住那與生俱來的貴族氣息。
隻見她從香盒中取出檀香,熟練的點燃,嘴裡不知道念了什麼,又恭敬的對著神龕拜了拜,這才將香插進了香爐。
沐晚本來是在看熱鬨,直到這香不緊不慢的燃了起來,靜修一回頭就看到她不太對勁的神色。
靜修道“沐施主怎麼了?”
沐晚的鼻子比常人要靈敏數倍,一般人聞不到的味道卻逃不過她的鼻子。
她急忙起身走到神龕麵前,鼻翼輕輕動了動,最後落在那三柱燃著的檀香上。
“翠雲庵中都用同樣的檀香嗎?”
靜修點點頭“確實都是一樣的。”
“可不可以麻煩師太取幾支其他師父房中的香來來。”
靜修雖然不知道她想做什麼,但看她神色凝重便也沒有多問,便讓守在門外的小女尼去拿香了。
“沐施主莫不是懷疑什麼?”
沐晚此時已經從香盒裡取出了一隻新的檀香,捏碎了放在手心中聞了聞。
“這香裡加了東西。”淡淡的一句話卻讓靜修神色大變。
很快,其他院子裡用的檀香也都一一送來了,沐晚將它們逐個點燃。
看到她在那些檀香麵前嗅來嗅去,靜修隻覺得驚訝,天下之大,果然什麼樣的奇人都有。
沐晚把這些香又一一熄滅放回到盒子裡。
靜修忍不住問“有問題嗎?”
“這些香都沒問題,有問題的隻有師太盒中的這些。”沐晚皺著眉頭,十分慎重的說道“這香中含有一定劑量濃縮的洋地黃,如果在身體中日積月累就會形成毒素,在不知不覺中讓人喪命。”
靜修聽了不由一驚“竟然還有這種事情。”
“師太不妨好好想一想,這香是什麼人送過來的。”
靜修細想之後才說道“我這裡的衣食起居都由玄惠照料,也就是外麵那個小尼,至於這檀香卻是玄妙送過來的,自從慧聰大師去世後,她這個小徒弟就成了我的專職大夫,有事沒事就會幫玄惠照顧我。”
沐晚還記得這個玄妙,會一點醫術,卻並不精通,雖然是那個會醫術已逝的慧聰的關門弟子,但也就是虛名而已。
上次她給靜修看病的時候,她的神態就很不友好,好像是被搶了風頭一樣。
“師太,這件事你先彆張揚,回頭我告訴少帥,讓他來處置。”
現在就算把玄妙叫過來也問不出什麼,隻要她矢口否認,誰也拿她沒辦法,但淩慎行不同,他才不會顧及這些佛家禮儀,想要讓一個人開口說實話,自然有的是辦法。
靜修默默的點頭允了。
淩慎行還沒有回來,靜修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坐在蒲團上念經,沐晚坐在一旁,閉著眼睛,似乎十分專心的聽著。
木魚的聲音,念經的聲音,雖然枯燥,卻是彆樣的安詳。
不知過了多久,沐晚突然睜開眼睛,開口道“阿行在淩府後院的竹林建了一座佛堂,不出半月就可以供奉香火了。”
靜修手中的木魚有半刻的停頓,不過很快就恢複了敲打的聲音。
“他建這座佛堂,一是想減輕奶奶來回跋涉連山之苦,二來,他也存了私心,他在想,如果有朝一日能把他的母親接到佛堂去,一邊可以不打擾她清修,一邊又可以在互相思念的時候見上一麵,實在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靜修終於睜開了眼睛,手中的木魚也停了下來。
沐晚見她有所動容,立刻打蛇隨棍上“我也曾笑他這個想法太天真,可現在卻有個大好的契機擺在麵前。”
靜候似明白了什麼,剛要開口,沐晚已經直挺挺的在她麵前跪了下來,雙手匍匐,額頭抵著冰涼的地麵。
“你這是做什麼。”靜修急得要扶她。
沐晚低聲道“母親不必驚慌,媳婦這一跪自然不會白跪,還請母親聽媳婦把話說完。”
這一聲“母親”讓靜修的身子顫了顫,本來伸出去的手也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