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三日如此,時間一瞬即過。
“師兄,你真的當著眾人的麵,教訓了那錢明玉?”
梁欣茹和雪風花,圍坐在林青身邊,一個半憂半喜,一個神色激動。
林青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梁欣茹,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師兄!”
梁欣茹俏臉擔憂,“錢家勢力不小,錢明玉在宗門交友廣闊,又有大師兄撐腰,我怕……”林青揮手打斷梁欣茹的話,淡淡定說道“放心,我有準備。”
看著一臉鎮定的林青,梁欣茹想起上次自己這位師兄應對梁家的事情,忽然心中一安。
“師兄!那錢明玉最後是不是哭著離開的?
聽說他回了錢家,你說他以後是不是都沒臉回來了?”
見終於輪到自己,雪風花急色的問道。
看了一眼一臉八卦的便宜師弟,林青不想搭理他,後來想了想,給了他一張單子,交代他說道“記得,傳的越熱鬨越好。”
雪風花好奇地接過,打開一看,頓時一樂,壞笑幾聲,連連點頭,隨後直接興奮地衝了出去。
“師兄,你交代他去辦什麼事情?”
看著少言寡語的林青,梁欣茹心跟貓撓似的,知道以林青孤僻的性子,肯定不會說,急匆匆地就追了出去。
平靜的冰月宗,最近因為殘星山上發生的幾件事情,頓時熱鬨起來。
先是梁家上門逼婚,被林青逼走。
接著錢明玉又出馬,被林青直接扇了兩巴掌。
整個冰月宗如今都在談論這兩件事情,有人猜測林青真正的實力,有人猜測錢家的反應,還有人私下裡猜測大師兄許昌傑的反應。
隨後,有人從當事人梁欣茹的師弟雪風花嘴裡知道,錢家不久後就會上門逼婚,先前讓人傳出話來,說是他們冰月宗的弟子能嫁入梁家,是冰月宗弟子的福氣,讓梁欣茹彆不識好歹,事情鬨大了,冰月宗不會護住她一個普通弟子,他們錢家是有老祖撐腰的,可比梁欣茹背後半截身子入土的師傅強多了。
如果梁欣茹不從,他們錢家在冰月宗關係廣闊,有的是辦法,讓冰月宗把梁欣茹除名。
這話一傳出去,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冰月宗掀起一陣風暴,尤其是一傳十、十傳百的情況下,內容更是一變再變,傳到最後,竟成了錢家和一些冰月宗高層相互勾結,一起逼婚梁欣茹,把她嫁給風雷老祖的私生子,寄養在錢家的錢榮,不答應,就把她趕出冰月宗。
還有人說,錢明玉和其他幾位錢家弟子之所以會成為內門弟子,拜個好師傅,就是風雷老祖顧念舊情,在背後出力,甚至為了還錢家的情,感謝他們把自己的兒子撫養成人,這才收了錢明玉為徒。
這番言論一出台,本來是沒有多少人信的,但三人成虎,說的人多了,自然就成了真。
冰月宗七脈儘皆震動,連事務繁忙的宗主都抽出時間,問了一下,寥寥幾句,在冰月宗其他人看來,就越發相信這才是事情的真相。
所以,等錢家人上門,在殘星大殿,朝林青找茬的時候,景象與上一次完全不同,空空蕩蕩的大殿,此刻擠滿了人,既有七脈的部分三代傑出弟子,也有一些本命境的長老,特彆是冰月宗的女弟子,對坐在大殿裡的錢家人更是怒目而視。
而本來答應助他們一臂之力的風雷老祖和其他與錢家有關的長老,這次沒有一個露麵。
等拜入冰月宗的錢家人,麵色複雜地將事情告訴錢萬能的時候,氣得他直接拍桌子大罵,“謠言!這絕對是謠言!”
錢萬能對坐在上首的首座張天震解釋道,“這絕對是有人刻意散播,為了抹黑我們錢家,是林青,肯定是他們,他為了不讓梁欣茹嫁入我錢家,故意讓人這麼傳的……”隻是,他話還沒我說完,一道聲音就響了起來“放屁!你敢指天發誓,說你與梁家聯姻的時候,事先征得了我師姐的同意,不然,就全家死絕,家破人亡?”
“你敢以你兒子前途發下血誓,說你錢家迎娶我師姐,完全是真心實意,沒有一點私心?”
“你敢以你家老祖壽元為誓,說你錢家在冰月宗沒有結黨營私,利誘傑出弟子和長老,每年至少獻上五十萬元氣丹?”
“你敢以錢家三位本命境強者為誓,說你沒想過借冰月宗大弟子和長老的幫助,逼迫我師兄屈服,逼迫我師姐答應聯姻?”
接連不斷的四問,讓錢萬能麵色陰沉,啞口無言,發誓,他敢發誓嗎?
哪一個的發誓都是他承受不起的。
殿中人看著沉默的錢萬能,知道來人說的,極有可能是事實,議論紛紛,心中掀起軒然大波。
“這錢家是要逆天啊!”
“這錢家當我冰月宗是什麼地方?”
……錢萬能心中焦急,知道不能再讓眾人繼續說下去,等趕緊想辦法解決,不然,後果錢家承受不起。
“你是?”
看著剛才出聲的人,錢萬能眼前一亮。
“梁心老祖門下三弟子,雪風花!”
雪風花仰頭挺胸,豪氣萬丈。
“好啊!英雄出少年!小小年紀就修煉到丹元二重天,前途無量。”
看著轉頭誇讚自己的錢萬能,雪風花腦子一懵,隨後想起林青的吩咐,下巴微抬,說道“那是!我冰月宗萬年大宗,隨便一個弟子,都比你錢家用藥堆出來的幾個兒子強!”
錢萬能暗自咬牙,恨不得將對麵這白麵小子的嘴撕爛,揪著耳朵告訴對方,他兒子都是好樣的!可眼下這話一出口,一定會將滿殿的弟子得罪,隻能憋著氣,笑嗬嗬地說道“不知道你師兄師姐來了沒有?”
雪風花沒有直接回答,大有深意地看了錢萬能一眼,反問道“你們錢家是你真心迎娶我師姐?”
“真心實意,千真萬確!”
錢萬能緊忙答道,語出赤誠,情真意切,令一些感性的女弟子都開始懷疑剛才是不是誤會了對方。
“給你!”
錢萬能疑惑地接過雪風花遞過來的單子,看了一眼上麵記載的東西,萬載玄冰石、千岩冰曇花、玉煌烈火晶、萬載空青心……“這是?”
錢萬能一臉疑惑。
“這是錢家下聘必須有的東西,我師姐說,他從小被師傅養大,還沒來得及回報師門,如果想要她出嫁,你錢家必須將單子上的東西準備好,送入冰月宗,至於梁家,畢竟是生她的家族,你們上次送過去的東西,就當是回報家族了。”
雪風花繼續說道“我師兄說了,師姐從小在師門長大,需要從師門出嫁;我師兄說了,冰月宗女弟子天資縱橫,傾城絕色,想要迎娶,最低也要丹元境界,那位要迎娶師姐的錢家小兒子必須成就丹元後,再過來,我師姐等得起;我師兄說了,冰月宗培養師姐不容易,需要另外交一份聘禮,回報宗門;我師兄說了,冰月宗女弟子不會跟其他女人搶一根爛黃瓜,迎娶我師姐以後,如果無所出,二十年後才能納妾;我師兄說了,師姐出嫁後,必須要每年回一次宗門;我師兄說了,師姐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必須要讓我們知道……”一時間,整個殘星殿,隻剩下雪風花的聲音和那一大堆的“師兄說”,等錢萬能和殿中其他人反應過來的時候,與其他女弟子嘩然騷動不同,錢萬能隻覺烏雲罩頂,哆嗦著看了一眼手上寫的密密麻麻,隨便幾樣拿出去,就能讓整個錢家砸鍋賣鐵的珍寶靈材,嘴唇一動,哇地一口怒血噴了出來。
“你師兄還說什麼了沒有?”
錢萬能也顧不得場合了,一雙眉毛倒豎,惡狠狠地瞪著雪風花,眼裡甚至迸濺出絲絲殺機。
閉目養神的張天震猛然睜開雙眼,身子一晃,場中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雪風花就到了他的身邊。
同時,雪風花的聲音再次在殿中響起,“我師兄說,如果錢家主付不起聘禮,那就是沒誠意,需要另付壓驚費,這是單子。”
說著,他從儲物戒指裡拿出一張,相比較剛才要薄一些的單子,運使元氣,送到麵色鐵青的錢萬能麵前。
錢萬能拿起紙單,打開一看,最上麵明晃晃地寫著冰羅枝、春華草兩件珍寶,財大氣粗如錢家,這兩樣東西也隻有兩件,當作震族之寶,現在拿出來一份,錢萬能都能想象到自己在錢家的地位一落千丈,被老祖指著鼻子罵娘的情形。
正要拒絕,偏偏這個時候雪風花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師兄還說了,天都隨遠,可對冰月宗來說,想要過去,半天就可一個來回,如果錢家要賴賬、拒絕或拖延,請自便,可他一定會親自找上宗主,向她稟明錢家在冰月宗的所作所為,那位數日前來傳話的錢家總管,還扣在手裡,他有人證,也有物證,讓錢家人早點準備後事。”
這話一出,錢萬能想起錢明玉剛回家的時候,自己讓人傳話,叫林青賠罪的衝動舉動,想起自家兒子被林青奪去的儲物戒指,想起這麼多年在冰月宗的上下打點,再想起錢家背著冰月宗乾的陰私,一口卡在嗓子眼的老血再也壓製不住,噗地一聲噴了出來。
這位執掌錢家多年的家主,刹那間臉色蒼白如紙,身子踉蹌,腳步趔趄,扶著手邊的桌子,差點就摔倒在地。
“我給!我錢家三日之內,會將東西送上殘星山,這次的事情我錢家上下一定銘記於心,以後一定會好生感激貴師兄。”
張天震搖頭看著狼狽的錢萬能,心中對他也生出幾分同情,每個世家都有私心,背地裡乾一些損害冰月宗利益的事情,無傷大雅之前,大宗門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他們一口湯喝。
這是上層之間的默契,但前提是不被人捅出來。
可錢家得罪誰不好,偏偏得罪一個不善跟人打交道的孤僻人,直接把錢家的遮羞布拿在手裡,指著鼻子問他,你不給,就把錢家的事情公之於眾。
隻是,恐怕連張天震也沒有想到,林青所做的事情半真半假,他一半是猜測,對是人心的把控和揣摩,一半是從那位錢家大總管嘴裡得知。
今日的這番舉動,早就在林青的預料之中,除了幫便宜師妹退婚外,真正的目的是獲取煉製冰靈草的材料冰羅枝、春華草,還有就是通過這件事情,讓冰月宗上層注意到自己,不論是善意,還是惡意。
然後就等著他得罪的那批冰月宗高手出招,將平靜的宗門攪得烏煙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