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淩空而至,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將飛落的聖石接住。
霎時感到身輕如燕,秦逸可睜開眼,眼裡映著他隨風飛旋的發絲和衣袂。他的身影背逆著圓月、飛瀑,周身的輪廓流光溢彩,她被此番美景深深吸引,而美景的主體,正是這翩若驚鴻的男子!隻那醜陋的麵具,有些微煞風景。
冰涼水花拍打在衣服上,秦逸可回過神來,略顯羞澀地側頭,不再盯著他瞧。
落於地麵,他鬆開她。
“讓前輩見笑了。”秦逸可挺尷尬。說起來,這瀑布確實太高,高得下落的過程這般漫長。
“無妨。”他拉起她的手,把晶藍的聖石放於她掌心。
“多謝前輩。”秦逸可抬起手腕,“其實我拿聖石,是想鑲這個玉鐲。”
男子眼底映著玉鐲,道“這個玉鐲,和我母親的那隻,很像。”
“真的嗎?看來我和前輩的母親有緣。”秦逸可喜道,“小販說,鐲子是前朝皇後的嫁妝,不知是真是假,不過管它呢,反正我喜歡的是鐲子本身,回去就找工匠把聖石鑲上去。”
男子沒有說話。事實上,這個玉鐲確是他母親的那隻,也是母親唯一的遺物。方才說像,隻是不想奪人所好,就當是緣分吧。
“對了,前輩來此,是為賞景麼?”秦逸可道。
“不為賞景,是來祭奠的。”
“祭奠?”秦逸可又想到聖域屠殺一事,“說來聖域之事已經過去十多年,前輩還來超度亡魂,可謂宅心仁厚。”
“超度?”
“您不是巫師嗎?”她道,“您戴的麵具,和巫師的一樣啊。”
“你說是就是吧。”
“前輩……”
“你可以不叫我前輩嗎?”男子道,“我叫邢飛,飛翔的飛。你喊我名字就好。”
秦逸可才想起沒做自我介紹“我叫秦逸可,一勞永逸的逸,無家可歸的可。現在我們互相認識了,要不以後我就喊你邢大哥吧。”
“嗬嗬,無家可歸……”邢飛覺得有趣,還有人這樣介紹自己,於是道“也是‘可愛’的可。”
秦逸可“……”臉頰微燙,不知怎麼接話。環視四周,花海中有塊大石板還算乾淨,她走過去拂掉雪塵,坐在石板上喚“邢大哥,你也過來歇息一下吧。”
邢飛慵懶地靠在石板上。兩個人從風月聊到江湖,從江湖聊到彼此,秦逸可臉上洋溢著甜美的笑容,忽然,邢飛伸手撫上她的鬢發。
秦逸可被這一舉動驚到,卻聽他道“沾到頭上了。”取下一片花瓣。
白雪香花,微微誘人。更深露重,花自開落。
不知聊了多久,兩人都睡著了。
天明,一顆露珠落到秦逸可額心,把她驚醒,即見他逆光站立的影子,正好投在她的麵龐。
起身,身上的素色外衫掉落,她本能地一把抓住,瞧了瞧自己,暗自舒了口氣。還好,還穿著原來的衣服。衣服是邢飛的,在她睡著時候,給她暖著。
“邢大哥。”她把外衣遞還,邢飛伸手來接,他的手,很冰。
秦逸可瞧他內裡單衣隻薄薄一層,心道“冰天雪地的,他把衣服給了我,我卻胡思亂想懷疑他,真是小人心思了。”當下甚為感動。
朝陽躍過地平線,秦逸可被日出美景吸引,舞起劍來,出汗方歇。
邢飛替她捋了捋散落的秀發“累了嗎?”
她微微躲開,對這樣的接觸有些不適。但她不介懷,隻因他風度謙謙,不遙遠,不唐突,剛剛好。
“練了許久,這招總是無法突破。”她收起佩劍,歎道,“我所使的招式並無錯誤,可是威力就是不夠,連師父也說不上問題出在哪兒。”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邢飛道,“頂尖的劍術貴在創造,你今後要做的,不是把劍術完美無差地繼承下來,而要尋出適合自己的劍意。”
一語點醒夢中人,秦逸可對邢飛充滿了感激,興高采烈地再練了一遍。
太陽高懸,瘴氣消散,邢飛領她走出聖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