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 此恨綿綿,血仇一日不報枉為人_朕真的不務正業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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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五章 此恨綿綿,血仇一日不報枉為人(2 / 2)

“是申時行在鬆江府先乾的,他讓鬆江遠洋商行的船東們到府衙,告訴他們,朝廷要對倭寇用兵,戰場在朝鮮,陛下把錢糧都花在了馳道、運河、開海投資之上,希望船東們稍微表示一下,共度時艱,打贏這一仗。”張居正趕忙解釋道。????始作俑者是申時行,申時行要他們表示表示,但沒說要表示多少。

連皇家格物院不問世事的朱載堉都知道皇帝沒錢,願意把格物院的五十萬銀拿出來給陛下用,申時行對大明財政是很清楚的,這次入朝,國帑連老庫的存銀都準備拿出來了,那可是王國光為大明攢下的最後家當了。

“申時行要船東們認捐,孫克弘就問,是真的要打倭寇嗎?孫克弘也怕是朝廷巧立名目。”

“彼時李如鬆已經率領騎營前往了遼東,一看真的要打倭寇,短短五天,這上海地麵就攢出了七十六萬銀,一百萬石的糧,這筆錢糧,年前送到了密州市舶司,渤海海麵冰消,現在已經運抵了天津塘沽,點檢清楚了。”張居正詳細說了下這件事的始末。

鬆江府募集錢糧,一共持續了五天,要不是申時行停下了,隻會更多,因為有很多人都不知道有這件事,鬆江府衙就直接籌措了足夠用的糧草。

“這,為何?”朱翊鈞完全沒有料到的助力,就這麼突然而然的出現了。

老庫的存銀都已經點檢,準備抬出來了,這看起來暫時不用抬了,這些錢糧夠大明軍用一年了,朝鮮沒湊糧草給大明,而大明勢要豪右湊了出來。

張居正歎了口氣說道:“陛下,嘉靖二十七年以來的倭患,荼毒東南,用鬆江府勢要豪右的話說,那就是:此恨綿綿,血仇一日不報枉為人!”

鬆江孫氏已經是高門大戶了,在倭患之下,他們家就剩下了他們兩兄弟,彆家也好不到哪裡去,當年若非羅拱辰星夜馳援,鬆江府破,鬆江府什麼勢要豪右、鄉賢縉紳,都是倭寇的刀下亡魂罷了。

大明朝廷要滅倭,被倭患荼毒的東南諸省,用真金白銀糧草等物,來支持朝廷滅倭,皇帝陛下放心大膽的乾,援朝滅倭的賬單,由東南沿海的勢要豪右買單!

全麵開海十三年,已經形成了一批新的利益實體,這些利益實體就是五大市舶司的遠洋商行,以鬆江遠洋商行的實力最強,而且他們都是新貴,說是新貴,是相對於以前以走私為主東南海商的老財的稱呼。

新貴們對於納捐並不抵觸,倭患肆虐就隻是朝廷的事兒?朝廷遠在北衙,皇帝更在深宮,倭患鬨起來,受苦的還是東南沿海,百姓逃不掉,勢要豪右也逃不掉,管他皇帝老到底想乾什麼,真滅倭,新貴們真的肯拿錢出來。

正如那句:此恨綿綿,血仇一日不報枉為人!

萬曆年間的大明,可沒有什麼不得仇倭教育,管控反倭言論的政令,朱翊鈞比較認同有限自由,甚至連反帝言論都不怎麼管,還是張太傅看不下去了,才搞出了審查。

林輔成這等逆賊,連萬曆萬曆,萬家皆戾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都喊出來了,也就是以五品五經博士的超級身份跑去呂宋調研種植園。

“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國帑老庫存銀,能不動就不動,那可是壓箱底的銀子了。”王國光喜笑顏開,能滅倭的同時,還能省錢,實在是太棒了!

老庫存銀動一點,少一點,再存又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最讓王國光意外的就是殷正茂居然也肯以總督府的名義支援。

殷正茂幫場子可不是呐喊助威、以壯聲勢,而是支援糧食、赤銅,以及火藥,呂宋總督府深受皇恩,是大明南洋唯一一個可以自己製造褐色火藥的地方,十萬斤火藥,已經是呂宋總督府最後的庫存了,東籲莽應裡、國阿總督府、第烏總督府,都可以放一放,倭寇必須死。

廣州的倭患在殷正茂手中平息,當年先帝爺給了殷正茂便宜行事的治權,讓他隨便乾,隻要能滅了倭患就行,今天在朝鮮發生的慘劇,在隆慶年間,也曾在殷正茂的眼皮子底下發生過,當年那些悲慘,殷正茂都不敢去回想。

狗屁的柔遠人,狗屁的以德服人,狗屁的理性!對於倭寇,進行迅速且持久的報仇,這不是非理性,而是唯一理性的道路。

被倭寇蹬鼻子上臉,不報仇,怎麼好意思說自己的天朝上國!

朱翊鈞真的沒想過募捐,‘我真的有一頭牛’的故事總是在反複上演,申時行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甚至連認捐都有門檻,知道的晚了,連認捐的資格都沒有,他其實就是讓鬆江地麵的船東們意思意思,怎麼說陛下的銀子都砸在了南衙開海上。

結果,大軍行動一年的錢糧,都已經到天津州塘沽了。

萬曆十四年二月初十,科舉開始,十三日,大明軍開拔,和馬林前往遼東再轉戰九連城,進入義州不同,這一次,京營十個團營全部坐車抵達了天津州的塘沽,十五日,在塘沽乘船,前往了義州。

(行軍簡要示意圖)

大明京營的步營也不必腿著到朝鮮,而是選擇坐車船,相比較長途行軍,車船的勞頓幾乎等同於沒有,隨著大明京營一起出發的,還有大明皇帝的恩情,價值二十萬銀,近四十萬石的糧食,二十萬束草料,三萬擔的棉布,以及一千箱的水肥。

在戚繼光出發前往義州的同一天,關於鬆江河漕禦史陳君庸的調查也有了一個初步的結果。

“所以,陳君庸的確是一文錢沒貪。”朱翊鈞在通和宮的龍池旁接見了海瑞,看完了奏疏,對著海瑞說道。

海瑞心平氣和的說道:“那是,他的確沒有貪墨,但比貪腐更可恨。”

“他的弟弟是南衙棉行商幫的商總,他的親眷都在商行之中,他的舅舅更是南衙最大的棉紡主,他大舅在江左江右,有五十七家棉紡,本地棉價越低,他家賺的越多,根據臣從鬆江府稽稅院查到的稽稅賬本來看,保守估計,他家因為陳君庸這一條政令,賺了七十餘萬銀。”

海瑞在這一刻徹底理解了,為什麼要夷三族、瓜蔓連坐、要誅九族,陳君庸看起來是乾乾淨淨,以清廉著稱,光查他個人沒什麼用,一查他的家人,就是利益相關,他為家裡謀取了如此可怕的利潤。

皇帝猜的對,陳君庸不乾淨,打著為了窮民苦力的幌子,謀求私利。

海瑞繼續說道:“陛下,也是鬆江巡撫申時行仔細盤查後,才明白陳君庸到底做了什麼,為何到鬆江府的蒙兀兒棉質量差還賣十二文。”

“海島棉是十六文,大明本地棉的實價是十四文,所有漕運抵達南衙諸府,尤其是抵達鬆江府的棉花,有四成都要進他們家的私庫,然後從私庫發賣的價格就是十四文。”

“從行商手裡收七文每斤,賣出去十四文,裡拐外拐賺了一倍,若是自己織造,又能多賺一筆,是真的生財有道!”

“除了陳君庸之外,還有趙參魯、南京戶部左侍郎周伯開等一共十四員參與其中。”

“生財有道?下令鬆江府抓人吧,讓南衙緹騎抄家,掘地三尺,隻給水不給吃的,先餓個六天,管頓飽飯,再餓六天,朕倒是要看看,他們能不能扛得住,怎麼吃的就怎麼給朕吐出來。”朱翊鈞拿起了奏疏在奏疏上朱批。

怪大明皇帝心狠手辣,變著法兒的折磨這些勢要豪右?海瑞覺得怪不得陛下,這棉紡生意,是大宗貿易,是大明海貿的拳頭產品,是陛下非常非常在意惠及萬民的產業,這產業快速發展的過程中,出現了蛀蟲。

就這些事兒,不砰砰的給幾拳封建鐵拳,這些家夥,一定會變本加厲,大明開海大業,真的是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朱翊鈞笑著說道:“一億三千萬人,每年隻能考出100個進士,三年一考,一科就三百個進士額員,這些進士,哪個不是人中龍鳳?哪個不是百萬挑一?哪個不是飽讀詩書?這十四員不知道一旦出事,就會被朕責罰嗎?他們知道,他們不是不怕,他們就是覺得,朝廷不會發現。”

“也的確,就經驗而言,朝廷以前根本不管這些。”

朝廷以前不管,可是萬曆維新已經第十四個年頭了,還活在過去,他不死誰死?

海瑞十分鄭重的說道:“陛下,臣以為這都是新政路上必然有的,不算什麼大事兒,發現問題解決問題就是,陛下不必為這種生氣,跟賤儒置氣,那有生不完的氣。”

“朕沒有失望,有問題才正常,大明這麼大,要是一點問題沒有,朕就該反省,是不是言路徹底堵塞,人人結舌了,發展路上,總會遇到坎坷。”朱翊鈞知道海瑞在擔心他學了道爺擺爛,他反過來安慰海瑞,讓海瑞放寬心。

不過是大明再次偉大路上,些許風霜罷了。

萬曆十四年是萬曆皇帝怠政的開端,怠政表現為:不郊,不舉行郊祭,哪怕是讓三公爵大祭司去郊祭都停了;不廟,逢年過節大事不祭祀太廟;不朝,不開朝會,文華殿廷議都不去;不見,輔臣、廷臣、朝臣們在皇極殿跪了幾天都沒見到皇帝;不批,不批閱任何奏疏;不任,不任免官員。

自萬曆十四年,一直到萬曆四十七年,薩爾滸大敗虧輸,萬曆皇帝才結束了懈怠,開始處理國事,長達三十三年的懈怠,耗儘了大明最後一口氣,天下已有陸沉之憂。

朱翊鈞麵色凝重的說道:“海總憲,你是三朝老人,也以骨鯁著稱,海總憲以為,咱大明眼下,可曾有朕未曾注意到的心腹大患?”

“有。”海瑞十分肯定的說道:“陛下,這次捐錢捐糧的海商,他們和過去那群土埋到脖子的地主老財不同,他們現在非常的積極,有錢有糧富家翁,一定會想方設法的謀求政治權力,臣以為要對他們謹慎,他們要是正常的培養士子入仕,就不要多加乾涉,如若不然,就得狠揍一頓。”

“比如這個陳君庸,他就是不是出自鄉賢縉紳,勢要豪右,而是新興的商賈之家。”

海瑞不希望皇帝隻看到了新貴積極的一麵,而看不到他們的另外一麵,作為大明江山社稷的一部分,謀求政治權力這沒問題,但要通過不正當手段搞特權,那就彆怪朝廷心狠手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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