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蘭看向蕭珩,笑著問道,“不知表哥有什麼心事?”
蕭珩與她對視,麵上難得浮起一抹赧然,“這事還得從十幾年前說起,那時我剛滿四歲,一次偶然,聽到兩個婢女嚼舌根子,說親一下就會生出小孩,巧的是,我當時剛好養了條狗,高興的時候就會趴在地上親它,我就很擔心狗會生下我的孩子。”
“結果幾個月後,那條狗還真下了一窩崽,那天,我看著他們母子幾個,暗暗在心裡發誓,以後隻要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它們一口喝的!”
“我精心照顧了它們一整個月,等到滿月那天,我娘卻將小狗都送了人,當時我感覺天都塌了,抱著我娘的腿求她不要送走我的孩子,我娘樂壞了,笑得前仰後合。”
“後來,我用了好幾個年,才弄明白,狗是不能和人生小孩的。”
裴若蘭沒想到自家表兄小時候竟如此天真,一時哭笑不得。
“那你呢,你有沒有什麼心事?”蕭珩將攢盒遞向裴若蘭,隨口道。
裴若蘭捏了顆鬆子糖到指尖,看向天邊的弦月,若有所思道,“我小的時候,爹娘和兄長對我都很好,而我的不幸,約摸是從裴日文被人設計摔斷腿那天開始的。”
“他的陰鬱,我娘的崩潰,全壓在我心中,那時候我替他奔走尋醫,一整夜一整夜的睡不著,我有時候甚至會想,斷掉雙腿的人怎麼不是我。”
“後來我為了治好他的腿,放棄自己的大好姻緣,沒名沒分的委身霍準,哪怕再苦,我都不曾抱怨過。可到頭來,我隻是一顆棋子,一個笑話,他們才是執棋的人。”
蕭珩聽裴若蘭說起自己的過往,哪怕已經知道真相,但胸膛中還是騰起一股子怒氣,“將來我一定替表妹出了這口惡氣。”
裴若蘭無奈的笑笑,“我如今能將這些說出來,便是不在意了,表兄不必為我抱不平,何況,魏王位高權重,裴日文心機深沉,你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蕭珩聽到最後一句,心中有些堵得慌,但偏偏裴若蘭說的是實話,他根本無法反駁,隻能在心中暗暗發誓,以後一定會好好讀書,爭取彎道超車,到時候再好好收拾裴日文,至於魏王,來日方長,總有機會交手。
夜深了,兩人才回了各自房間。
當晚,裴若蘭做了一個夢,霍準帶人找到了吳中,逼她跟他回去,她不肯,他便拿表兄的性命威脅她。
表兄性子向來桀驁,自是不肯受人脅迫,在表兄決絕撞劍的那一瞬間,她猛地驚醒過來……
劇烈的喘息著,好一會兒,她才緩過來。
之後,她怎麼也睡不著,睜著眼睛捱到天明。
用早飯時,蕭珩看到裴若蘭眼底的青色,蹙眉道,“昨夜沒睡好嗎?”
裴若蘭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做了個噩夢。”
“夢到什麼了?”
“我夢見霍準追到吳中,不肯跟他回去,他就用表兄你的命要挾我……”
蕭珩哼了一聲,“你放心,我可不會坐以待斃,任由他威脅你。”
裴若蘭聽他這麼說,臉色越發難看,良久後,她望著他認真道,“表兄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要好生活下去。”
蕭珩彎起眼睛,“怎麼突然這麼說,怪傷感的。”
“那你答應嗎?”裴若蘭執拗的問道。
“你難得求我一次,我怎麼可能不答應你。”
見他應了自己,裴若蘭微微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