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山腳之下。
直到看到驛站安錦舒這才回過神,她們竟然安然無恙的下山了。
所以說顧卿辰從火場衝出來時就已經搞定了敵人嗎?
可是暗衛不是說對方是突襲嗎?對方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安錦舒攏著身上玄色狐裘站在簷下看著雨幕之中正與手下人交談的顧卿辰,沒有光,她看不清他的麵龐,可他隻是往人群中一站,安錦舒便能一眼認出哪一個是他。
他這個人不僅性子張狂,長相張狂,就連身形氣質皆是上等,這樣的人又怎麼會是平凡人。
安錦舒甚至有些佩服上一世的自己。
在後來是階下囚時依然敢對這般顧卿辰囂張跋扈。
想起上一世的事安錦舒眸中不由摻雜了些複雜神色,一直以來她一直不敢正視自己內心,就是害怕上一世的悲劇重演。
雖然她也知曉這種可能幾乎為零了,但是上一世那兩年的牢獄之災,六百多個日日夜夜的折磨又怎麼可能是說忘便忘的。
那種痛已經深入骨髓,就像附骨之蛆如影隨形。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灑脫之人,可其實那隻是她以為,她從來不是灑脫的性子,她的糾結與悔恨,痛苦與掙紮編織成了一張網把她牢牢困在裡邊,她努力過,可是失敗了,她也曾希望有人來救自己一把,她也曾以為那個人是盛懷安。
可是她在此情此景此時此地不得不去承認一個一直以來被自己刻意回避的事。
那便是在她身邊一直都是顧卿辰。
當她以為他會報複安家時,他放過了安家隻因一個不知真假的“結局”。
當她以為他會因為夢中“結局”而痛快時,他卻並未表現出絲毫開心。
當她以為邊塞一事迎來變故顧卿辰會痛恨她然後處決安家時,他卻並沒有那樣做。
安錦舒以為顧卿辰是最不清醒的那一個,實際上她錯的離譜。
也許從一開始顧卿辰便是最清醒的那一個。
清醒的知曉自己想要走的路,也清醒的知曉自己想要什麼。
看似對方像瘋子,對她的糾纏也極為莫名與難以理解,可這瘋了一般的愛恨糾葛中,對方許是早就愛意瘋漲,真心相付。
隻是她的心與顧卿辰之間隔著一道鴻溝,所以一直不願意承認也不願意接受他的愛罷了。
她膽怯又懦弱,自私又虛偽。
上一世自私自利強行把“愛”加附於顧卿辰身上。
這一世膽怯懦弱強行把對方的“愛”理解為報複,理解為不恥。
相比較顧卿辰的敢愛敢恨,她是那樣不堪,難以入目。
在她胡思亂想之際一道高大人影已經行至她的身前然後彎腰與她平視。
對方那雙妖孽眸子似能洞察人心,安錦舒隻看了一眼便要慌張挪開。
可對方卻一把捧住她的臉叫她無法偏過頭去,他的眉頭微蹙然後伸手撫了撫她的眉心“莫要皺眉。”
安錦舒咬唇不語,看著他身後整裝待發的人馬不由道“你要去哪裡?”
顧卿辰把狐裘上的帽子拉起蓋在安錦舒腦袋之上,見她小臉被凍得發青心頭無名怒火蔓延“此處乃為我的地界,你且安心在此歇息,明日一早會有人前來接你送你回京。”
安錦舒不安拉住他的衣袖忙問“那你呢?不一起回去嗎?”
雨下的越發大了,安錦舒隻聽身前人深深吸了口氣然後輕輕吐出。
“去為你出氣,阿姐答應我一件事如何?”
“什麼事?”
“不論發生什麼事,等我回來,我一一向你解釋。”
閃電從天際劃過,照亮了這一方天地,在那一瞬間安錦舒看見了麵前人眼中情愫。
天地間喧鬨不止,可獨屬她二人的世界卻那般寂靜,靜的她二人能清晰的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