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錦舒作為當事人,她既能同意元安帝的做法,自是有她自個的思慮。
安如鶴與曲氏下午進宮後,經由元安帝脅迫也不得不痛心疾首的點下頭來。
但前提還是基於安錦舒願意的基礎之上,如果安錦舒不願意,安如鶴就是冒死也不會同意這種荒唐事的。
既然已經同意,從今往後世界上便沒有安錦舒這個人了,為了叫安錦舒的死逼真令人信服,元安帝並未稱她是一年前宮變中死去,而是叫安家對外宣傳她是回家後身染惡疾去世。
而安錦舒也沒想過,有生之年會參加自己的葬禮。
她穿過人群,走向靈堂,那裡哭聲一片,到處都掛著偏飛的白綾。
來參加她葬禮之人有她認識的,也有她不認識,有神色難過的,自也少不了看熱鬨的。
但安錦舒並不在乎,她路過之處,有人投來好奇的目光,可更多的是不做理會。
隨即她被人大力撞開,她一個不穩栽倒在地。
她正想開口罵對方不長眼睛,可一抬眼卻成了啞巴。
“你無事吧?”麵前之人身段修長,著一身月牙白袍,腰間掛著一個青藍色的荷包,他眉目俊逸,不笑也給人一種溫潤如水之感,不是盛懷安又能是誰。
安錦舒下意識的避過臉去,怕對方認出自己,畢竟今日可是她得葬禮,她應該躺在棺材中而不是在此處。
“這位姑娘?你可有大礙?”見地上少女並不理視自己盛懷安有些沒了耐心。
安錦舒聽他喊“姑娘”這才驚覺,自己如今戴著人皮麵具,早已換了副模樣,盛懷安又怎麼可能認出她呢。
思及此她才回過頭看了眼擦破點皮的手“沒事。”
話落,眼前人就已大步離去,匆匆奔進靈堂之中。
安錦舒從地上爬起身來,一瘸一拐的挪到了靈堂門前。
靈堂之中,偌大的棺材中躺著的是元安帝不知從何處找來的替身,對方臉上戴了她模樣的人皮麵具,身形與身高與她一般無二,隻要不仔細瞧無人能發現破綻。
她爹爹,阿娘等人跪在靈堂中央神色痛苦燒著紙錢,一旁有那交好的世家夫人溫聲勸慰,人走節哀。
顧瑤在一旁哭的撕心裂肺,聲音超過了在場所有人,無一人比她哭的悲慘,安錦舒看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更多的是自責。
她選的這條路前路未知,暫且不能告知顧瑤真相,等以後事情穩定下來,她許會寫信給她,隻怕到時顧瑤還會以為見鬼了,想到那時候她得驚恐表情,安錦舒就勾了唇。
目光挪動,雖然不想麵對,可是安錦舒卻依舊沒忍住看向了靈堂中央,棺槨旁邊的人。
盛懷安站在棺槨前呆呆的凝望著棺材中“她”的替身。
她的視角看去,能看到盛懷安顫抖的胳膊與嘴唇,他的眼中有痛苦有不敢相信更多的是灰敗之色。
他的手死死的抓著棺槨,想要探手摸摸棺槨中的“她”卻努力了幾次也沒有探出手去。
他的眼神是那麼悲戚且蒼涼,透著無儘的絕望與不舍,他仰頭閉眼,自他眼角滾落的清淚刺痛了安錦舒的眼,也叫她再也看不下去背過身去。
再看一眼,哪怕一眼,安錦舒都會忍不住衝進去告訴他她沒死,叫他彆哭。
可是那時候這一切又該如何收尾?
安錦舒抹了把眼淚狠心沒有回頭,哪怕聽見顧瑤撕心裂肺的喊她煙煙,聽著盛懷安淒厲的嘶吼她也沒有回首。
她步履慌張而匆忙就像逃似的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隻餘那翩飛的白綾與那其上殘留的點點餘香知曉她曾經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