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初患疾,司徒國舅等老臣都上折子進宮來探望,但這些個折子都儘數被皇後韓青娘給攔在了外頭。天子兩日未曾臨朝,前朝這才開始著急了,司徒國舅帶著一眾隨著太宗皇帝打江山而來的老臣老將,往太極宮後廷剛跨過門檻,就看到了皇後。
韓青娘一身金鳳長袍,頭戴九尾鳳羽王冠,身後是長長的皇後儀仗“司徒國舅,您也是曆經三朝的老臣,怎麼,不知外臣擅入內廷,乃是殺頭死罪?”
“陛下染疾,老臣等也是深憂陛下禦體康健,故而鬥膽而為罷了。若是陛下知曉,也是能夠理解老臣等一片心意的。”司徒國舅自恃身份高,又是皇帝的母舅,從來沒把韓青娘放在眼裡過。一來是因為韓青娘本該是先帝的秀女,卻被賜給李乾做了太子妃,身份有異。
二來是因為,司徒國舅原本是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李乾的,卻被先帝爺當先擺了一道。如今先帝已去,司徒國舅又不能憎恨皇帝,這個仇,就這麼落到了韓青娘的身上。
彆說他看不慣韓青娘了,後者也未必看得起他“這話說得也是在理,可本宮怎麼不覺得各位大人是衝著陛下的康健來的?陛下日前為潁州水患一事憂心勞力以致染上風寒,沉屙複發,大夫說了,陛下需要靜養。諸位大人的一片心意,本宮代為收下了,請回吧——”
“娘娘且慢!我等既然來了,就勢必要親眼見到了陛下才能放心啊。”一個老將說著話,還抖了抖手裡的一對狼牙棒,大有韓青娘若是再敢阻攔他們去見皇帝,便來個“誤打誤撞”打她一頓的意思了。
這些武夫個個都是憨頭憨腦的,若沒有司徒國舅之前的指點,也不會如此。
韓青娘深深地看了眼司徒國舅之後,臉上帶著淡笑“國公爺說笑了。也罷,既然諸位大人執意如此,那本宮就不阻攔諸位麵聖侍疾的一片赤膽忠心了。”說著,讓開了路,司徒國舅等人走入內廷,韓青娘又說“爾等可瞧好了,今兒個是司徒國舅帶頭闖的內廷。”
“是。”異口同聲的回答,一眾侍衛還有宮人們紛紛朝韓青娘拜了一禮。
司徒國舅腳步一頓,回過頭來,抬手指著韓青娘剛要說話,就見韓青娘轉過身帶著儀仗隊往外朝去了。
等司徒國舅等人見到了躺在床上養病的皇帝,韓青娘也如計劃中的行程一樣,到了宣政殿頒出皇帝蓋了印的聖旨,開始臨朝聽政了。司徒國舅等人不在,這些個文武臣工們一個個還不儘然都是韓青娘的對手,稍加施威,拖出一兩個早有前科的人出來一頓殺雞儆猴。
朝上立時就安靜了,便是再對韓青娘臨朝聽政有什麼不滿的,非議也都小聲的不能再小聲。
宣政殿發生的事,司徒國舅等人從李乾的寢宮出來才聽說。
先前那個拿狼牙棒威懾韓青娘讓路的老將“國舅爺,咱這是不是被設計了啊?”
“還用問?肯定是陛下和皇後合議好的,唉,想不到我崔某一生為大昭儘忠職守,隨先帝爺出生入死,到老了,卻遭人如此設計陷害。唉。”一崔姓老臣手持芴牌,搖頭歎氣。
司徒國舅也沒想到自己一生自負老謀深算,不曾想會被韓青娘一個女人給算計。
而他也想看看,韓青娘這個女人,究竟還有多少手段?!
——蓮華觀——
長安的事,李蓮娘一無所知,她這幾日來不是練字就是跟著關越一塊兒揮劍。慕容律拿給他們倆的都是一模一樣的木劍,木劍厚重長短一致,但關越本身是男孩子,年紀又比她大了三歲,握著劍揮起剛開始不像樣,漸漸地也能像模像樣。
可李蓮娘兩隻手握著木劍才能做出一個向上挑刺的動作,可把她給打擊壞了,連著兩日沒和慕容律說過話。
關越說“公主你不要著急呀,道長說了,凡是需要靜心以待,越是著急就越是不能上手。”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李蓮娘轉過臉來瞥了關越一記,乾脆把手裡的木劍丟了,拿起道德經到了一旁的廊簷下坐著開始念書。
關越一時愣了,不知道自己是哪兒惹了李蓮娘生氣,但人家是公主,就是對方生氣也是應該的。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哄她,便隻好越發賣力的舞劍,以期自己能夠早一點達成慕容道長的要求,能一日揮劍三千下,到時候他就能換一把鐵劍了。
李蓮娘看他那麼認真,很是羨慕,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滿手都紅彤彤的。
到底什麼時候,自己才會長大,才能拿得起重重的劍,才能回長安見阿耶阿娘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