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一崗便由泣難釋子值守。
此刻泣難釋子高居崖岸,麵向七重海,結跏趺坐,靜聽潮汐,口中誦經喃喃“情存廟法顧,身心有泄倦。普為鑄眾生,勤求於大法。亦不為己身,及以五裕樂。?顧為大國王,勤求獲此法……”
世間諸多苦難,泣難釋子顧不上,也顧不得,因而他時常責備於自身能為過輕,並長陷於苦悶難以自拔,唯有誦經以寧心神。
醜時近末,《妙法蓮華經》誦畢,泣難釋子本欲起身,喚人來接替,卻突感地動山搖,一股強烈的下墜之感襲來,隻瞬間,海水竟已沒過高達三十餘丈的崖岸。
“諸位!”泣難釋子起身高喝一聲。
李羽霜三人此刻也感受到異動,紛紛醒來,集結於泣難釋子身旁。
“這好像不是尋常地震。”忒浮亞說道。
“這震感來得毫無預兆,自然不是尋常地震,倒更像是這海島在下陷”李羽霜說道,言罷喚出銅駒踏雲車,說道“不論如何,此地是待不長久了,再次啟程吧。”
幾人聞言紛紛頷首示意,先後上過銅駒踏雲車,此時李羽霜催動真氣,駕車朝東北方向掠去,不消片刻,就將駛離海島範圍。
身後陸地仍在不停下陷,海浪拍岸發出震天的聲響來,少頃過後,便隻剩下些許禿岩裸露在外。
“還真是奇怪,水下究竟發生了何事,會讓這島嶼頃刻之間吞噬。”忒浮亞喃喃道。
“相傳遠古時期四洲本為一體,後因……”李羽霜本欲作答,但豈料他話音未落,銅駒踏雲車似是撞擊到什麼硬物,發出“砰!”一聲巨響,銅駒馬首應聲而碎,強大的慣性將幾人甩出車外,也紛紛撞擊在那硬物之上。
幾人毫無防備,登時被撞得七葷八素,神誌不清,但隨即使出各自手段,於空中保持平穩。
“小道士!你撞上什麼東西了!”姒夢青喰於空中蹲坐著,揉摁著眉心,怒道。
李羽霜坐得最前,也撞得最重,此刻腦袋還是暈的,扶額喃喃道“我也不知。”
另一處,泣難釋子最先回過神來,伸手在空中摸索過一陣後,運轉琉璃淨法,化作數枚水槍,直刺向身前,卻見那水槍似乎也遇到什麼阻礙,炸裂化作水花。
見狀泣難釋子手結持水合掌印,自腳下海麵引來一陣驚濤,於身前緩緩鋪開,阻攔幾人,與銅駒踏雲車相撞的事物,終於顯出其真身——一座不規則形狀的透明屏障。
“貧僧遊曆四洲多年,還從未見過這等無形氣罩。”
“這屏障上及天穹,下伸海底,將我等與海島包裹其中,顯然是彆有用心者有意而為之。”泣難釋子道出心中所想。
李羽霜此刻緩過些神來,淩空上前幾步,站至泣難釋子身旁,先是觀摩,後伸手觸碰,喃喃道“繩繩兮不可名,複歸於無物。是謂無狀之狀,無象之象,是謂忽怳。”
“莫非是無象獄?”
姒夢青喰聽他口中喃喃,湊至其身前,出言問道“小道士,你既識得這東西,可有破解之法?”
李羽霜聞言搖頭道“關於無象獄我隻在書中見過描述,是屬窺道機之法,來曆久遠,以我能為暫且參悟不透,亦無破解之法。”
“但無象獄早該失傳了才對,怎會在此地出現?”
“我們來時並未有阻礙,這無象獄究竟是何時布下的。”
正當李羽霜思索之時,竟感到一陣無形的壓力向他迫來,原是因那無象獄也隨海島的下落,而極具縮小,照此情景,不消半刻,李羽霜等人便會被拖入七重海之中。
始終沒人能提出個可行的辦法來,姒夢青喰有些等不及了,便出言說道“既然無法智取,那便以力破之。”
言罷,姒夢青喰喚出鏈刃九鳳,背後凶演武——窮奇所幻生的雙翼大開,飛身向那無形氣罩斬去。
此一擊雖威勢驚人,但仍未能使無象獄產生波動,反倒是兩者相擊產生的餘威經由尾鏈導回,震得姒夢青喰虎口生疼。這般痛也讓她來了脾氣,高喝一聲“忒浮亞助我。”
“好。”忒浮亞應過一聲後,也舉起手中聖劍古拉姆,二者齊齊朝無象獄斬去,刃峰所指,卻見無象獄竟不複先前那般堅實,反倒像蛞蝓一般滑軟,隨二人斬擊變化著形狀,牽引起空氣扭曲,似是在化解勁力。
見一擊奏效,二人本欲再度出手,豈不料無象獄竟陡然收縮,將幾人向海麵處壓去。
李羽霜見狀,咬破食指與中指,就血於空中書寫道“舊水銜月,夯得一氣,圍修連星,淫祟伏藏,結!”
言罷,李羽霜推出一道血符,融入無象獄之中。隻見那屏障收攏速度雖因此遲緩上片刻,但隨即又以更快地速度向幾人逼迫而來。
“釋子,護住我等。”李羽霜喊道。
“善哉。”
泣難釋子應道,忙動用琉璃淨法結成水團,將幾人護在其中。
水團被無象獄推入海中,呈現在眾人麵前的七重海底,卻彆是另一番出人意料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