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璃在最後為安做的衣服,安曾經誤以為是那套他蘇醒後穿上的衣物,可等他取回了所有的記憶再次思考的時候才發現,是銘刻在他靈魂之上,最溫暖也最安全的一套”衣服“。
愛格妮絲也並沒有因為這個情報而興奮多少,而是冷靜地問道
”那麼你能利用它為自己創造一個嶄新的身軀嗎?“
安肯定地點了點頭。
這件披在他靈魂上的”衣服“,當它被它的主人感知到後,它的功能自然而然也就擺在了主人的麵前。
愛格妮絲長舒一口氣,一件大事敲定後,她終於能夠稍稍安心。
雖然能夠再次見到恢複記憶的安已經是無比巨大的驚喜,但這驚喜伴隨著的始終是等量的擔憂。而現在最擔憂的一件事情算是有了著落,愛格妮絲怎能不感到高興?
不過除此之外,在她看完安的記憶之後,她還有一件事情極其在意,以至於她明明知道這個話題並不適合現在談起,她依然忍不住想要去問
”你對你喜歡的女孩最後捅了你一刀這件事情有什麼看法?“
被口水嗆到的安劇烈地咳嗽幾聲,沒想到愛格妮絲會突然問這個不合時宜的問題。不過他秉著有問必答的實誠態度,認真思考了一下,忽然意識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右手摸著下巴然後抓住自己的臉半捂住嘴,有些猶豫地說道
”我覺著,那個時候的我抱有的感情,可能並不是廣義上的‘喜歡’。”
愛格妮絲一愣,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
“主人,你才多大?你見過多少女性?有沒有談過戀愛?我知道你看過很多的書,但你又沒有任何實戰經驗,怎麼就跟一個情聖一樣說出這種話?”
安被愛格妮絲如此犀利地吐槽後,也是沒好氣地呸了一聲,但這個問題他自己也十分好奇,於是不管那個多嘴的人偶少女,自己接著分析下去
“在我破障以後,不但失去了記憶,同時也失去了對自我的一些感知能力。在那個絕境裡,曦暮的出現就像是一道雷光炸響在我的世界,讓我錯誤地將感激以及潛意識裡的對她的愧疚之情認為是喜歡了吧。”
“然後突然能說話的原因,大概也是我的情感正在慢慢複蘇的一種體現。這麼看來,的確在我能夠說話之後,我的感情表達也更加順暢了!”
看著安那麼認真地分析自己的情感,已經有了答案的愛格妮絲也不好意思打斷安,就由著他繼續分析。
她在這片黑暗且寂靜的空間裡已經等待了兩年,此刻能與安一同坐在這座孤島上閒聊,就已經是莫大的幸福。
等安滿足地解開纏在自己身上的一個個問題,愛格妮絲終於找到機會開口說話,語氣頗為複雜地說道
“承認自己對一個女孩一見鐘情過有那麼難嗎?”
安頓時沉默下去,先前熱鬨分析的勁兒一下子泄了個乾淨。在許久的沉默之後,他小聲說道
“可我現在不喜歡了。”
愛格妮絲重重地拍了一下安的腦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叫道
“嘿,你怎麼跟一個喪家犬一樣!振作起來好嗎!喜歡上一個人有那麼不堪嗎!我當時看你記憶力,你不是看到莉莉娜的時候還臉紅心跳的嗎!還有那個花火鶴……話說我之前還沒注意,你這家夥怎麼沒了記憶而且還是那副挫樣的時候都有這麼恐怖的桃花緣?跟我實話實說,你現在想想之前的一些小豔遇是不是還會竊喜啊!”
安被愛格妮絲一頓亂戳說的麵紅耳赤,也不回嘴。失憶的那段時間裡,他哪有本事和空閒想那麼多男女之間的事情,隻是以平常心應對花火鶴,以及有些羞澀地沐浴在莉莉娜的溫柔中。至於最後對曦暮說的那聲“謝謝”,也不過是徹底與過去的自己告彆的一聲感慨。正如安所言,他的確不再因為曦暮而感到窘迫亦或是羞澀了。
一命償一命,你救過我一命,現在我把它還給你了,我們兩清。
等兩人打鬨完畢,愛格妮絲半開玩笑地說道
“要是你敢丟下我一個人溜掉,我就在這片黑暗裡詛咒你一萬年。”
安切了一聲,白了她一眼,身形慢慢地在這個空間裡變得虛幻。
“我出發了!”
“知道了,記得接上我!”
黑暗重新吞沒了一切,隻剩一座冒著淡淡光芒的島嶼,以及一個嘴角不自禁掛著笑容的人偶少女。
她不顧形象地將身子平躺在地上,兩隻胳膊一伸兩條小腿一蹬,無儘的孤獨再一次如海浪衝打著這座島嶼,卻再也無法濺灑到少女的身上。
千仞絕壁下,那棟半塌的木屋前,有點點星光從天空墜落,落入已經荒耕許久的土壤裡,長出一份生機。
平原深處,幾頭不露身形的領主級魔獸猛地望向平原深處,瞳孔裡滿是困惑與驚訝。一份連它們都眼饞無比的蓬勃生命之力,如同一朵璀璨耀眼的蓮花,一瓣瓣地綻開,隻為迎回一個不應死去的少年。
有一頭剛踏入領主級的魔獸有些控製不住發自本能的食欲,想要衝過去看個究竟,還沒邁出第一步就被巨力猛地按入大地深處。一個滄桑而又雄渾的聲音在所有有了些許靈智的魔獸耳邊響起
“所有獸類,禁止前去。”
隨著這份聲音的響起,所有蠢蠢欲動的魔獸頓時消了自己的念頭,隻敢在心裡偷偷好奇那究竟是什麼,居然會讓三位大人之一親自出麵。
而那頭被摁入大地深處的魔獸也不敢造次,等身上的力道消了後唯唯諾諾地退縮回自己的領地裡,不敢再吭一聲,深怕那位大人看自己不順眼,順手就讓自己一身魔力與氣血化成它獸的嫁衣。
巨岩城裡,木雅老板正搬出個長椅在店門口懶洋洋地曬著太陽,享受著冬日難有的閒適與陽光。即便是冬日寒冷的空氣,也無法降溫人們重建家園的熱焰。於是與來來往往忙忙碌碌的人群一對比,這位躺在長椅堵著店門似乎根本不想做生意的雜貨店老板就顯得懶散得過分。
忽然,木雅眉毛一挑,放下手裡快要翻爛的大陸禁書,側身彎腰摸了摸大地,隨即喜笑顏開,搓了搓手上的泥土頗為興奮地說道
“我就說嘛!我木雅做生意怎麼可能會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