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蘭諾!
“席美爾,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
席美爾正盤膝坐在地上,逗弄著雪球的下巴,惹的雪球眯起眼睛仰著頭,一幅極為享受的模樣。他嗯了一聲,便是讓圓圓隨便提問。
圓圓拍了拍手邊一隻小獸的腦袋,鬆開緊握著尾巴的手,那隻小獸如蒙大赦,屁滾尿流地朝著叢林深處竄去。
二人一獸步履不歇,此時已經抵達埃倫斯帝國與恩濟國的交界處,隸屬於精靈族的依諾奇森林。進入森林後,席美爾引著拉車的科多獸去往水源處歇息飲水補充體力,順勢帶著圓圓一起享受。等進入恩濟之後,就沒有這麼優質的青草與水源可供科多獸儘情享用了。
“為什麼在哥哥姐姐,還有蛋蛋他們離開之後,災難便緊跟到來?為什麼死的不是其他人,而是哥哥?這是命運在嘲笑我們嗎!”
言語之間毫無憤怒,甚至還有一絲嗤笑意味。
席美爾沒有抬頭直視圓圓的眼睛。不需要看,席美爾都知道那雙眼睛下靜靜燃燒的憤怒。被搔弄著的雪球感受到了圓圓心緒的變化,站起身挪動到圓圓的身旁,小頭輕輕蹭著圓圓的腳踝。
這個顯而易見且難以理解的問題,就這麼懸掛在目睹了一切的圓圓心頭。
席美爾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塵土,靜靜地與圓圓對視,說道
“所有人都在順勢而為。”
一聲冷笑,圓圓眉頭緊皺,好氣又好笑道
“究竟是什麼勢,讓這麼一群強無敵的大佬放任不管!你想要糊弄人也找一個更加利索的借口行嗎!卡特爺爺帶走杉杉姐不說,小狼哥哥忽然半夜出走,貓兒哥被他父親接走,蛋蛋更是跟著兩個奇怪家夥離開。而在這之後,莫名其妙的,魔獸就侵入了,你不覺得這一切太詭異了嗎!”
席美爾眨了眨眼,麵前的圓圓已經抵達了一個臨界點。目睹安的死亡對於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又感知到了世界能對一個善良的人產生多麼巨大的惡意後,圓圓對於整個世界的態度已經悄然巨變。
席美爾不懂人心,但能夠敏銳地捕捉到人臉部動作的細節,從而推斷出心情如何。而現在,如果席美爾再不說些什麼,那顆火星可能真的會引爆炸藥桶,後果更是席美爾不敢想象的。
席美爾斟酌一下言語,排除去幾個不便明說的情報,撿出一件不算重要的事情,對圓圓說道
“這是因為漢斯·諾頓,也就是你們的那位老院長,與他們訂下約定的時間就是如此。兩份十年之約,以及一份五年之約。所有人都是遵守約定帶走了自己的孩子,另一邊,杉杉與卡特的相逢既是巧合,也是必然。”
圓圓忽然怒氣散去,聲音不受控製地發抖,帶著一絲哭腔委屈道
“那我呢?我哥呢!他們都有家庭有師傅了,隻有我和哥哥,什麼都沒有!”
若隻是生氣,席美爾倒還好辦,畢竟旁人的怒火並不會乾擾他甚。隻是這怒氣變成了哭泣,那席美爾可就犯了愁。他最不擅長的就是彆人哭泣的模樣,隻要多看一會兒自己也要落淚。
想流淚卻無法落下淚珠,這是最讓席美爾感到憋悶的。
他其實還有很多話可以說,比如“看上去的巧合其實是精心謀劃的布局”,“你的哥哥並沒有死,他仍活的好好的”,“有些人想利用你哥哥”,“你不是什麼都沒有”之類。有些話會顯得為時尚早,但卻能極大的解決圓圓心中的困惑。可這些話語都堵塞在席美爾的舌頭根處,說不出口。
席美爾不懂旁人的悲歡怒愁,所以在對待這些敏感的情緒時格外小心翼翼。隻是這份小心翼翼到最後卻是顯得束手束腳,成了什麼都沒有做。
不過圓圓最後還是沒有哭出來,他擦了擦眼眶裡的點點晶瑩,擤了擤鼻涕,再眨眨眼深呼吸將情緒穩定下來,不再發問。
做完這一切的圓圓,好像又長大、成熟了些。前段日子露出棱角的臉龐,經過幾日的外出舒心又圓潤了起來,好像圓圓樂天的性格又慢慢地從悲傷的廢墟之中爬了出來,好奇地打量著嶄新的世界。
又或許圓圓在用樂天的性格,遮蓋住他心中那一縷靜靜燃燒著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