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也知道須得儘快將穆錦衣最後的遺物交到自己主人手裡,因此這些日子,穆碧影幾乎是不眠不休的趕路,偶爾停下來喝口水,累到不行才隨便找個地方窩下休息片刻。它要守著那塊布,因此一路上並沒有去打獵覓食,偶爾能撿到些現成的東西,不拘是什麼,隨便填填肚子,但大部分時候,都是餓著。
餓著肚子,疲憊不堪,但已經失敗了一次的碧影,這一次終於沒有辜負穆錦衣的請托,將他的遺物交到了穆紅裳手上。
穆碧影輕巧地跳上窗欞,直接通過打開的窗戶進入到穆紅裳的臥室,它直接將頭伸到穆紅裳的手旁,將那塊布巾穩穩當當的遞到了穆紅裳的手裡。
穆紅裳看到重傷的碧影,和那塊破爛的布時,心裡已經有了不詳的預感。她握著布巾猶豫了片刻,還是轉身去點燈了。
燈亮了,穆紅裳在燈下盯著那塊顏色熟悉的布,她深吸了一口氣,還是勇敢地打開了被碧影小心保護了許多天的布巾。
穆錦衣臨終前用血寫的幾個字還在上麵,被碧影儘力保護得好好的。幾日過去,血腥味淡了,血跡也開始發黑,整個布巾散發出一股難聞的味,但那些字跡依舊清晰,雖然淩亂,但穆紅裳一眼就辨認出那是錦衣的字。
“圈套不是戎狄
抱歉”
短短幾個字,穆紅裳讀懂了一切。
他們中了圈套,錦衣再也回不來了。
他說抱歉,因為無法回來。他拜托碧影帶回來的,是他最後的警告。
穆紅裳突然覺得自己像是赤腳站在一塊冰上,寒意猛地從腳底竄起,從腳一直涼到頭頂,胸口的位置像是刺著一塊巨大的冰淩,寒冷,又尖銳,讓她劇痛難忍。
又冷又疼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抓住胸口的衣服,蹲在了地上,像個受傷的野獸一般蜷縮成了一團,她的整個白眼珠都泛起了紅血絲,但卻依舊沒有流淚。
先是痛苦,再是憤怒。興許是人在極度痛苦時,需要通過彆的方式轉移情緒,讓自己不要被痛苦壓垮,穆紅裳很快就被暴烈的憤怒被淹沒了。她一向是個脾氣很好的小姑娘,大部分時間都開開心心,或許偶爾憂慮,但卻從未像今天一樣暴躁狂怒。
她幾乎控製不住自己想要發泄和破壞的欲望,她憤怒,惱恨,想要撕毀和報複。但她在恨誰?她的報複又要衝著誰去呢?
穆紅裳一手撐地,抑製不住地喘著粗氣,像一隻暴躁的牛。
貓科動物的感知都極為敏銳,穆紅裳如此激烈外泄的情緒當然被穆碧影感受到了,碧影很顯然有些驚慌,它碧綠的眼瞳瞪得大大的,耳朵微微向後背起,口中發出了輕輕的嗚嗚聲,像是在撒嬌求饒,又像是在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