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你真的能來嗎?”王爺知道清兒每日要做的事情很多。
“能!”清兒肯定的回答。
五月十九日,索額圖突然被交宗人府拘禁,諭曰“爾為大學士,以貪惡革退,後複起用,罔知愧悔。爾家人訐爾,留內三年,朕意欲寬爾。爾乃怙過不悛,結黨妄行,議論國事。皇太子在德州,爾乘馬至中門始下,即此爾已應死。爾所行事,任舉一端,無不當誅。朕念爾原係大臣,心有不忍,姑貸爾死。”
康熙又將索額圖的兒子格爾芬,阿爾吉善交給心裕和法保拘禁。諭“若彆生事端,心裕、法保當族誅!”
索額圖是已故孝誠仁皇後的叔叔,太子的叔公,同時也是太子的臂膀。一直以來都是聖眷極隆的,沒想到落下這個結果。一時裡,黨附索額圖的那些大臣們人人自危,朝局也明顯的動蕩起來。
不久後索額圖的同黨或被殺,或被拘禁、被流放;同祖子孫都被革職,他的嫡子格爾芬、阿爾吉善被處死。
康熙帝對索額圖一生所參與的重要軍政大事,除與沙俄在尼布楚的談判外,全麵給予否定,並說“索額圖誠本朝第一罪人也”
清兒進宮向康熙皇帝彙報裕親王福全的病況時,正碰到太子從乾清宮出來,兩人在宮門前相遇,太子以目示意清兒,清兒點頭表示明白,然後進入乾清宮。這些個日子以來,康熙明顯的消瘦了,先是裕親王病重,接著索額圖獲罪,再接著康熙的弟弟恭親王常寧也突然得了重病,真是雪上加霜,康熙一下子顯出了疲態。
“清兒,多替朕去看看王兄吧。”康熙似乎不願意多說話。
“是!皇上,清兒會的。”清兒告退出了乾清宮。
“清兒,幸好你沒有答應我,否則這次你也會被牽累的。”太子滿麵戚容,無精打采的說。
“太子,萬萬不可這樣說,皇上乃是一代聖主,斷不會沒有根由的便給人定下罪名。”
“什麼是罪,不過是誰有能耐誰說了算罷了。老爺子疼兒子,舍不得懲辦兒子,可總得找人出了這口氣,接了這茬才行,左不過有倒楣的人就是了。”
清兒知道,他們弟兄相爭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以皇家家事來論,她自己一個外人不好說什麼,以國事來論,更沒有她說話的資格。所以她沉默不語。
太子似乎也料到了她的心思,目注清兒,頹喪的說“清兒,你在四弟和十三弟兩人中選一個吧,隻要不是老九就成,我就甘心了。”
清兒看著他,以國事論,他的身邊隻剩下四貝勒和師哥這兩個忠心輔佐他的人了,以私事論,現在也隻有這兩個弟弟還站在他的身側,陪著他了。
“不論今後如何,清兒都當太子是朋友。至於婚事,容不得我選擇了。”說完這句話,清兒站起身快步離開。
小雨細細密密的淋下來,清兒在雨中獨行,這雨對務農的人來說是及時雨,但是對這皇宮中、朝堂上的人來說,大約正應了那句無邊絲雨細如愁吧!
這場雨讓天氣陰冷了許多,但願對裕親王沒有影響!想到裕親王,清兒加快腳步向皇宮外她的車子走去,她要去陪著王爺,陪著他走到人生的終點。
六月二十六日,五十一歲的裕親王走完了他輝煌的一生。
清兒對著王爺的靈柩彈奏著《霓裳羽衣曲》。
這首歡樂的曲子在此刻由清兒的手中奏出來,已然不再是歡樂的,奏琴的人和聽琴的人已經陰陽兩隔。清兒一遍遍的彈著這首曲子,在王爺病重時,因為她的諱莫如深王爺沒聽到這首快要失傳的曲子,此刻,清兒要王爺帶著她彈奏的音樂走,走向另一個空間法門,在那裡等著自己去作他的女兒。
清兒在心裡默默的叫了一聲阿瑪!
“啪!”一滴淚落在琴上。
“啪!…啪!……”愈來愈多的淚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來,淚水模糊了雙目,清兒哽咽著,終於哭出聲音,可是手上卻沒有停下來。
緊接著,後頸一痛,清兒失去了知覺。
醒來時已在胡府,門外是負手而立的穿著孝衣的胤祥。看到清兒醒轉,胤祥走上前去擁住清兒,白麻孝衣深深的刺痛了清兒的眼睛,刺痛了清兒的心那個她陪了兩個月的老人走了,不在了,再也看不見了!那個要她做女兒的老人再不會叫她‘清兒’了。清兒伏在胤祥的懷裡,痛哭失聲。
胤祥看著憔悴的清兒,這些日子她日日陪伴在王爺的身邊,對王爺的感情越來越深的時候,王爺離去了,而她除了承擔傷痛外還親眼見證了死亡的過程,這對她是殘忍的。
他擁著清兒,拍撫著她的後背,沒有解勸她,能哭出來就好,表示她還是接受了這個事實,不象是師傅和師叔的離世,到現在她都不能接受。
清兒在胤祥的安撫中哭著睡著了。她太累了。
後來的一天,保綬和保泰來到胡府,兩人走到清兒的麵前直直的跪了下去,慌得清兒忙忙的要拉起兩人,對兩人說“二位爺,這是要折殺清兒麼?”可是她一個人怎麼能拉起這兩個男子,隻好也跪了下來。
保綬說“阿瑪是開心的走了的,因為你的陪伴讓他走得很安心,清兒,謝謝你。”說著兩人磕了一個頭給清兒,然後扶著她站起來又說“感激的話我們也不多說了,遵阿瑪的命,將這把‘春雷’送給你,不,你不要推辭,聽我說完,阿瑪說了,這是送給他的女兒的。清兒,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們的妹子了。”
撫著‘春雷’,清兒的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下來了,一滴,一滴,落在琴弦上,奏出令人斷腸的傷感的離彆的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