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四爺知道鳳凰是胡家的人,就該知道胡家的家規。敢問四爺,可是想要鳳凰的命嗎?”
胤禛冷冷的笑,淡淡的語氣,“你不說,難道還能活!爺今日隻要一句話,她人在哪?”
鳳凰咯咯一笑,“原來今日不止是四爺大喜的日子,還是鳳凰的死期呢!”
胤禛側首看著鳳凰,聲音愈加清冷“看來,你是什麼都知道,卻不想說,是吧?”站直身子向鳳凰迫去。
鳳凰看向胤禛漸近的身體,低低的輕吟“‘萬裡碧空淨,仙橋鵲駕成。天孫猶有約,人世那無情?弦月穿針節,花陰滴漏聲。夜涼徒倚處,河漢正盈盈。’四爺對少主的心鳳凰怎會不知道,就是因為知道,鳳凰才不能告訴四爺少主的行蹤,四爺還是回府吧,今夜不該讓新娘子獨守空房的。”
胤禛腳下一頓,人已順勢坐下,“但願清兒明白我為什麼娶她。”
鳳凰急道“少主會明白的。”
胤禛猶疑的看著鳳凰,問道“你怎知清兒會明白?”
鳳凰扭頭不看他,悠悠的答“京郊梅林。”
胤禛點頭“你果然什麼都知道!”
鳳凰走向鄰房,再出來時,手中已托著一個餐盤,盤上一壺酒、兩隻青花小杯和幾樣小菜。執壺為胤禛倒滿一杯酒,高舉說“我替少主敬四爺。”言罷仰首喝儘。
胤禛平日沒有特彆的嗜好,也僅限於每餐飲兩杯,其實酒量是極淺的。鳳凰平日也是不飲酒的。兩人各懷心事,不言不語的喝儘一壺酒,都有了幾分醉意。
“鳳凰為四爺舞劍吧。”鳳凰站起身,舉起手中的劍,一個起手式後,已然是飄絮劍法。人若飄絮,劍若流水,柔中有媚,媚中有情。一陣旋舞,目光鎖定胤禛雙瞳,嫣然一笑。
下一刻已被腳步踉蹌的胤禛絆倒在地,隨即被他壓在身下,胤禛兀自不覺鳳凰的愕然,仍如癡如醉的輕語“清兒,你終於肯回來了嗎?你可知我每年在桂樹下等你來共同賞桂,等得我有多苦?‘翻飛挺落葉初開,悵怏難禁獨倚欄。兩地西風人夢隔,一天涼雨雁聲寒。驚秋剪燭吟新句,把酒論文憶舊歡。辜負此時曾有約,桂花香好不同看。’清兒,你答應過我一同看桂花的,可是你失約了。我不再相信你了,你說的來世再還我的情,我也不信了,我要你現在就還。清兒,給我!”說著,俯首間已是深深的吮吻。
蘭婷站在院子外麵,焦急的來回踱著步子。
天擦黑時,四爺放著新娘子不理,獨自匆匆出門,眼見著天色已經黑透,人還未回,幾路人馬出門去找,都是空手而歸,不免讓她有些擔憂。
四爺娶了年新月,她也知道為著什麼,年新月的父親和長兄都是工部侍郎,四爺倒並不為這兩個人,主要是因為她的二兄年羹堯眼下雖隻是翰林院檢討,卻實在是漢人中的佼佼者,自幼飽讀詩書,是一個有才識有作為的男子。連皇上都對他頗為賞識,言語中有堪當大用的意思。
四爺此刻娶了年新月,提前埋下了伏筆,將來是要借助的。
蘭婷也知道,四爺的心思不在這年新月的身上,這些年,四爺的心思還在清兒身上。縱是她自己,這三年裡仍然是時時的想起清兒,又何況是四爺呢!清兒這樣的女子,怎麼能叫人忘記呢!她相信不止是四爺忘不掉,便是這滿京城的京貴們,也沒有幾人能忘掉清兒。
清兒,三年了,你在哪裡,姐姐還真是想你呢!
清兒,如果當年你嫁給了爺,爺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清兒,如果今夜是你嫁給了爺,爺是絕不會放著你不管不顧獨自出門的!
清兒,你可知道太子他……,唉,太子身後這一片人啊!
清兒,快回來吧。此刻的京城、此刻的四爺和九弟十三弟都需要你。
清兒,隻怕皇上更盼著你回來呢。
清兒,姐姐真的好想你,快些回來吧。
胤禟將箸上沾了一點酒,然後伸到盈月的唇前,說道“閨女,來嘗嘗這酒香不香?”
盈月笑著張口含了箸,然後皺緊眉,“阿瑪,酒不香!好辣!”
素卿嗔了胤禟一眼,帶著不滿說“大半夜的,你喝的這是哪門子酒,還不讓月兒睡覺!”
胤禟笑意更勝,斜了她一眼說“要是告訴你,怕你高興得都要喝醉了呢。”
素卿嘲弄得說“爺越發胡說了。”再轉身對盈月說“月兒來,卿姨抱你睡覺去,不陪著你阿瑪瘋了!”
胤禟牽住素卿的衣袖,眯著眼說“你想想原因,就知道了。”他這會隻想有人分擔他的喜悅。
素卿略一愕,麵上驚喜參半,顫聲道“可是她,有了信了?”隻有關乎她的事情,才把兩個人聯在一起。
胤禟但笑不語。素卿伸手奪下他的酒杯,急道“她人在哪裡?快說!”
胤禟沒理她,隻將懷中的盈月摟住說“月兒,額娘快回來了。”
素卿也顧不上和他鬥嘴,追問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胤禟向案上的盒子努嘴,素卿遲疑著打開,拿出裡麵的玉壺,回頭不解的看向胤禟,胤禟做了個翻手的姿式,素卿翻開壺蓋時看到裡麵的便箋上,秀逸的小楷三年必歸。一行清淚順腮而下,素卿緩緩坐倒在椅中。
胤禟抱起女兒,輕輕的親了親她的小臉,說“月兒乖,去告訴姨,今日該高興,不該哭。”說完,放下女兒,急急的大步走出了房門。
素卿抬頭,梨花帶雨,望著他出門,嘲弄的低語“好象隻有我哭似的!”伸手撫乾淚珠,把盈月摟在懷裡。說“月兒,額娘真的要回來了呢!”
盈月欣喜的說“真的嗎,姨,我額娘真的要回來了?我好想額娘啊,姨,你想不想我額娘?”
素卿用力點頭,徐徐的說“是,姨想你額娘,好想,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