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韻之說著,轉向妮可“其實這個問題是你冬眠之前的問題,當時沒問一直覺得遺憾,以為此生沒機會問了。現在好了,很想聽聽妮可教授的見解。”
“有什麼要問的,許教授儘管問,我知無不言!”
“好的,那我就問了……”許韻之定了定神,問道“這次核心成員臨時委員會關於判定你們冬眠的處置,你覺得過份了嗎?”
妮可沒有想到許韻之會問這個問題,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了。打心眼裡說,這個判決還真不能說過份。把一個項目活生生地弄黃了,而且對目前形勢而言,對地球人類的處境而言,這個項目確實是十分必要的。弄黃了這個項目,這樣的處分恰如其分。
但要她說不過份,她知道她無法說出來。雖然她很清楚,蕾娜的用意就是利用蘇珊和諸雪兒等人的不滿情緒,複蘇自己實質是帶有綁架意味的。利用她妮可的資曆作為招牌,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妮可卻不知道她想乾嘛。
這就是妮可的困境,兩麵不討好,被利用了還不能鳴冤叫屈。
“許韻之你彆裝模作樣!”看到妮可答不出來,辛欣急了。她沒有妮可的頭腦,也沒有妮可的客觀態度,所以當她被通知強迫冬眠時,她非常崩潰強烈反抗“我不接受你們的判決,你們就用強,硬把我塞進冬眠艙,還覺得有理了?”
“你就是你的問題了,辛副教授!”許韻之笑道“判決不是以個人情感作為基礎的。以我們的法規,你們四位的行為已經危害到人類的生存,就是槍決也不為過。之所以做出冬眠判決,我們委員會當時就考慮過,四位是難得的科學家,人才難得,殺了太可惜。所以才考慮,讓你們平穩度過這段不能發揮你們學識水平的時間段,以便將來能充分發揮你們的學業專長。”
“這麼說,還是我們不領情,”辛欣反唇相譏“好心當作驢肝肺了?”
“的確如此!”許韻之毫不退讓“你還咬了伊麗莎白一口,當時伊麗莎白已經拔槍要斃了你,但被我和張司令官攔住了。你得明白,當時要是伊麗莎白斃了你,她不算違法!”
辛欣的臉漲得通紅,一時答不出話來。蕾娜見狀,連忙給她解圍“許教授,我們還是言歸正傳。”
“我這不正說著嘛!”許韻之笑道“我請妮可教授來,就是想問下,當時對妮可等人的判決是否公正。”
“對此我覺得沒有什麼可爭論的!”蕾娜說“你們認為公正,我們覺得不公正,雙方不可能統一意見,還爭論什麼?問題關鍵在於,為什麼你們主觀認為,這麼多科研項目,你們認為不合時宜應該中止,這才是分歧要點。”
“關於這個,我和妮可教授以前就討論過多次,我想無需再討論了。”
“難道說,”蕾娜笑了“被你們中止的項目,現階段有害於人類?還是這些項目的研究,本來就是有害的,所以就要禁止?”
“你這是偷換概念!”許韻之笑了“我們隻說這些項目現在不是急需的,所以暫時中止。如果象你所說,這些項目的研究會危害人類,那麼就不會是冬眠判決了!”
“為什麼這些項目現在不需要?”
“請妮可教授告訴你吧!”許韻之對蕾娜的胡攪蠻纏厭煩了,不想再回答。
“許教授,你不覺得你很武斷嗎?”妮可沒法回避了“固然這些項目的近期效應差了些,但長遠看,它們肯定是對人類社會的發展大有裨益的。”
“妮可教授,”許韻之笑道“你我有必要舊話重提嗎?”
妮可一時語塞了,關於這類題目,她和許韻之在冬眠之前已經爭論過。雖然誰也說服不了誰,但至少相互之間是了解對方的基本依據的。如果非要繼續這個話題,那也得有新的說法才行,否則就有點糾纏的意味了。妮可自視很高,自然不願意這樣。
“你說弦論無用,”妮可苦思半晌,忽然靈光一現,很興奮地說“但弦論已經證明,隻有宇宙弦才能打開蟲洞,實現超空間跳躍的技術。雖然以現今的科學技術,無法通過人工手段製造出宇宙弦,但至少我們已經了解了其原理,怎麼能說無用呢?”
“這正好是我與你的分歧所在!”許韻之說“弦理論認為運用足夠的能量,就可以製作出一個能量巨大的“弦”,使超空間跳躍在理論上是可行的。沒錯,弦論似乎是解決了開啟蟲洞的理論,還能夠做到邏輯自洽,但這又給了我們多大的幫助?人類有能力製造出這樣的宇宙弦嗎?”
“現在不可能,將來未必不可能!”妮可說“如果不研究,那才真的不可能了!”
“好吧,你說將來,我還真沒辦法給你的觀點證偽!”許韻之笑了“我舉例說明一個舉重運動員可以舉起兩百公斤的杠鈴,這當然也是要有一定技巧,而且還會有一定的理論方法的指導才行,但其最基本的還是這個運動員確有此潛力。如果換了你妮可,再好的理論指導,你也永遠舉不起兩百公斤重的杠鈴。也就是說,知道了不等於做得到更不等於做到了,對此,你知道瓊斯人是怎麼乾的!”
妮可無語了,上次與瓊斯人的會麵,她作為科技人員也參加了。瓊斯人明智地避開了企圖操縱宇宙力量的奢望,轉而研究怎麼保護自身進而利用宇宙力量,她內心深處也十分欣賞她們的理性。而現在,許韻之擺明了說,你控製不了的東西,知道了它怎麼運作的又如何,她自然無法反駁了。
科學探索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是為了解決問題,還是為探索而探索?
難道你搞科學研究,僅僅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