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個大雪紛飛的臘月天裡,唐府中的一切都那麼死寂。
“太子……不,皇上,皇上!”
“臣一人做事一人當,求您,求您饒恕臣妻兒一命吧!”
唐鎮急切顫抖的聲音,自院裡深處傳來。
唐月見循聲找去,看見重重侍衛圍在唐府內宅。
唐家所有人都穿著破爛的囚服,倒的倒,死的死。
屍橫遍地,大抵說的就是此番情景。
唐鎮似乎已受過刑法,左腿隻剩下一支空蕩蕩的褲腳。
他渾身是血,一瘸一拐朝著負手站在台階上,身著龍紋黃袍的男人走去。
唐月見心口一陣壓抑,她眯了眯眼,認出了雪中那道挺拔的背影——
百裡瑾。
她想衝過去扶起跌倒在地的父親,隻是雙腿宛如千斤重。
她眼睜睜看著,卻怎麼都邁不開腿。
身著華服的唐瑩瑩不知從哪走了出來,嫌棄地看了看倒在腳邊的唐鎮,冷笑著去了百裡瑾身邊。
隔著重重飄飛的雪,唐月見依稀看見唐瑩瑩巧笑嫣兮的模樣。
百裡瑾還微微偏了腦袋,側耳去聽她的話語。
那聲呼喊如鯁在喉,唐月見剛一張嘴,唐瑩瑩就犀利地看了過來。
她緩緩笑了起來,似乎在說——
看見了嗎?這唐家皆因你的愚蠢,落魄至此。
“皇上,那臣妾逃離在外的表姐,要如何處置?”
明明隔的那樣遠,這句話卻無比清晰地在耳邊響起。
“緝拿唐家要犯,不論生死。”
百裡瑾一聲令下,方才還視她如無物的侍衛,此時全都往她這邊看了過來。
他們好像都是一樣的麵孔,死死地盯著她,還齊聲喊著,
“捉拿要犯,捉拿要犯!”
唐月見驚恐地瞪大了眼,搖著頭不斷後退。
可是身後熟悉的大門早就消失不見。
她惶恐地捶打著那堵高高的白牆,身後黑壓壓的大軍越逼越近。
風雪聲混著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讓唐月見萬念俱灰。
她到底被帶到了百裡瑾與唐瑩瑩跟前。
唐瑩瑩站在屋簷下,高傲地看著她,猖狂地笑著。
百裡瑾依舊負手站在台階之上,聲音冷酷無情。
“唐氏,你該當何罪!”
唐月見張口想說話,卻怎麼發不出聲音。
她隻能拚命搖著頭,祈求她心愛的男子,能夠放她一條生路。
磅礴的大雪越下越厚,沒一會兒就將蓋了唐月見全身。
不知是這風雪寒涼,還是心中冰冷,總之凍得她渾身顫抖。
“你唐氏暗中養精蓄銳,拉攏朝廷大臣,欺君瞞上多年之久,還有什麼可爭辯的!”
“來人,將這唐氏父女——”
“斬頭示眾。”
唐鎮已然沒了向上爬的力氣,聽到這個結果,也不再做無謂的掙紮。
他倒在雪地裡,任由兩名刑罰者將他押著。
“嗬嗬,我唐家這麼多年來忠心不二,可笑!可悲!”
劊子手的刀乾淨利落。
一起一落,眨眼之間,滾燙的鮮血濺了唐月見一臉。
那顆血淋淋的頭顱,沾了紅色的雪,就這樣滾落在唐月見身前。
唐鎮死時都還瞪大了眼。
“爹——”
那道撕心裂肺的喊聲,終於衝破了喉嚨,響徹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