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知沈兄可有舅舅的住址?”
見我笑著搖了搖頭,他又道,“嵐都之大,要找個人的確是大海撈針啊。”
“魏兄說的沒錯,所以在下這次也沒有抱著定能找到的心態,若找不到全當遊玩也是不錯。”
“嗬嗬……”話匣子打開了,我們遍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在這個無聊的旅途上,有個說話的伴也算是件好事。
在斷斷續續的閒聊中,我知道了他們是趕往嵐都的戲班,嵐都七王爺大壽需要慶祝,所以他們一定要趕在五月初五前到達嵐都。算算日子離五月初五不到十天,路程還是有些緊迫的。“恐怕,就算趕到了王爺府,這戲也不一定唱得成……”剛才一起坐下的少女歎了口氣,忽然冒出這樣一句。
“那是為何呢?”我打量著這個女子,她好像叫香妍,十五六歲,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很是可愛。他見我毫不避諱地打量她,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我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是個男裝打扮,忙不迭收回的目光。
“戲班裡的紅姑娘病了,怕是登不了台了。”始終未發話的另一個男子忽然冒出一句,見他三十幾歲,不善言語,但聲音到是挺穩重。
說到這裡,幾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擔憂的神色,的確,王爺的壽辰要是耽誤了,他們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不知這位姑娘得的什麼病?在下略懂醫術,也許可以幫點小忙。”我其實也是閒著無聊,若能幫的了,結交點朋友總是好的。
經我這麼一說,叫香妍最為激動,一下湊過來,“你會看病?那你一定要去看看紅姐姐啊,她都病了好幾天了,全身無力,連飯都吃不下……”說著竟有些哽咽。
“沈兄若會醫術那真是太好了,這一路上風吹日曬,又少有大夫,紅姑娘這病也的確是拖了很久了。”魏齊的言語中帶著些興奮。
隻有那個三十幾歲的男子沒有聲響,估計是看我年紀輕輕,怕是我治壞了他們家姑娘。我笑道“各位安心,我且去看看,治不治得好還要看過病人才能下定論。”那男子聽我這麼一說,也點了點頭。
於是,魏齊他們帶著我去找了戲班的當家,那當家五十幾歲,身材微微發福,頭上已有了些銀絲,說話的時候能聽出些精明的感覺來。一聽我說會治病,甚是高興,眼睛擠在一塊兒,笑嗬嗬的帶著我去見那位紅姑娘。
我跟著他們,上了客棧的樓梯,在一間房前停了下來。
“這就是紅姑娘的房間。”說完香妍先開了門,屋子傳來淡淡的胭脂香氣,還參雜了些藥味,我聞了聞發現是治傷寒的藥。
那女子躺在床上,臉色有些蒼白,卻看得出是個很美的女子。我寒暄了陣便把起脈來。這姑娘不過是水土不服導致的身體虛弱,可戲班裡的人硬是當傷寒給治了,身子當然越來越差。
我轉過身,向他們說明了情況,又開了個藥方交給當家的,囑咐了些注意的方麵。當家的大喜,“原來是這麼回事,要不是先生,恐怕我們整個戲班都要遭到責罰啊!”他將藥方交給魏齊,又忽然想到了什麼,忙說“聽聞先生也是去嵐都,不知先生可否與我們同行,小紅的病還得勞煩先生。”他說的很是禮貌,不過我很清楚,這精明人不過是怕半路再出什麼碴子罷了。
我點點頭,表示同意。反正我的盤纏也不多,跟著他們白吃白喝也好。叫香妍的小丫頭很是高興,大大的眼睛笑得彎彎的。
於是,我加入了這個戲班,往嵐都的方向進發。寂寞的路途終於有了些生氣。
事實證明,我那四年的蝶穀不是白待的,不到兩日,我平生第一個病人變已經能扯開嗓子唱戲了。要是他們知道我這還是第一次給人看病,不知道會有什麼表情呢?那女子很感謝我,硬是要當麵道謝,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一如常人了。
我細細打量著,確是個很好看的女子,二十歲上下,雖是個戲子言行卻頗為溫柔得體。“金紅謝過沈大夫。”她給我行了個禮,抬頭望著我,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異樣,但很快又恢複了常態。這眼神差點讓我懷疑師傅的眼藥水失效了,還好我們不過是萍水相逢,很快便是要各奔東西的,我也便不那麼在意了。
我憑借著“神奇”的醫術,在這個戲班子裡樹立起了小小的威信。就連原先那個三十幾歲的男子也不那麼排斥我了,對了,他叫魏涯,是魏齊的哥哥。我的眼神並不是很好,但我確信這個魏涯是練過功夫的,隻是練過功夫的人並不少見,再加上他是戲班的人,我也沒放在心上。
一路上,魏齊和小丫頭香妍與我的關係最好,我很樂意給他們講些不著邊的東西,先是講一些草藥的用途,後來又講到了食物,最後連安徒生童話都給講上了。很顯然,他們完全沒有聽過這麼神奇的東西,特彆是小丫頭眼睛瞪得大大的,相當入神。再後來一堆人閒來無事,就圍在我身旁聽說書,連不太見人的紅姑娘都很有興趣。
終於我們在五月初五前順利的趕到了嵐都,分彆前魏齊拿了個碗,硬是要跟我歃血為盟,嚇得我臉上蒼白,硬著頭皮從手指裡擠了兩滴血出來。我這輩子第一次跟人結拜,很是神奇,原來電視裡說的也不全是假的。
還有香妍這個小丫頭,紅著臉塞給我一個香囊,繡工粗糙定是她初學的,香囊上兩隻鴛鴦怎麼看都像鴨子,我強顏歡笑,虛偽地對她說“這鴛鴦繡得可真好。”小丫頭紅著臉跑開了。
結果後來魏齊告訴我,那是蘭花|||
總之我還是非常之順利的來到了嵐都,這城市比我見過的豐城更繁華,小販大聲的叫賣著,人群來來往往。一群群白衣的青年在酒樓上吟詩作對,就連青樓裡的姑娘都穿金戴銀,很是富貴。
我找了個客棧住下,這客棧叫“悅來”,是魏涯介紹給我的。等我到了那裡,才發現這裡竟然是全嵐都最貴豪華的客棧,本想找個借口就離開,結果那錢老板聽說我是魏涯的朋友,硬是叫我住下還不要我房錢。中國博大的人脈網絡在此刻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看來要找人,我最好還是多結識些人。
然而在嵐都混了幾日,我才沮喪的發現師傅給我的任務遠比我想象的還要艱難得多。
師傅給我的信息是,那人叫顧策,四十幾歲,手上持有另一半的玉佩。可是當我四下打聽嵐都有沒有一個叫顧策的人時,得到的答案幾乎都是“不知道!”這讓我很挫敗。如果那人已經死了,或者改了名字,又或者搬到彆的地方去了,那我豈不是永遠都彆想回去複命了?
我歎了口氣,甩了甩腦袋,還是明天再說吧。被子一蒙,沉沉睡去。